看着王天还有刘环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力阻止,曹师雄颓然瘫坐在地上看着在自己脚边颤动的乌金刀,眼神涣散不已。

军队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有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将领若是护不住自己手下的人,那么这一个军队绝对不会再对这一个将领拼死效力。

看着朱文的背影,曹师雄心中愈发的心惊,这朱文在此斩杀王天,刘环二人难道真的仅仅是为报私仇吗?不觉间从朱文的背影之上看到了黄巢之的影子……

两军会盟朱文为主,曹家军为辅,合兵一处。时年三月,李唐大军从青州一线向大齐展开了攻击,唐雄率领亲军羽林骑兵直冲柴存营地,柴存匆忙备战,被唐雄打的措手不及,军队分散,被这唐雄分而歼之,不得已柴存开始收拢兵马往后撤退,于这凉州之处方才堪堪稳定住了阵脚。

其后,林克还有黄邺大军也顾不得黄巢之的叮嘱,两路大军直冲凉州而去。

朱文大军也整装待发,取道雍州之地,南下从后包抄。

唐雄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北上,所过边镇无不望风而降,一时之间唐雄雄心大振,身带羽林军孤军深入,其余大军与其后面接管受降的郡县。

看着蜷缩于凉州的柴存,唐雄率领大军昼夜猛攻,可是这柴存严防死守,亲自在城头之上防守唐雄的进攻,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将这唐雄的大军拒之门外。

唐雄此时正在军营之中震怒。看着自己的主帅如此的模样,下面的人也是忧虑不已,陛下下令北伐,而且单单是点自己羽林军一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面都明白,但是自己的大帅却是也有些心急了,大军远征,竟然只待一支精锐便敢攻打城池,还将后面的大军远远的甩开,这可是行军之大忌啊,一旦敌人合围那么情况不容乐观······

唐雄看着下面的众位将领,也明白自己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但是却不得不如此,大军出征定然要有所获方可回军,如此大军获是夺城,或是斩将,或者灭兵。夺城,斩将,灭兵皆要耗费兵力,自己奇袭柴存为的就是 可以将这兵力消耗降到最低,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拼命的攻克凉州,柴存乃是黄巢之手下四大将军之一,将其枭首定然可以于陛下交代。自从自己戍边一来,这朝堂之上一日三变,陛下变得越来越令人看不清,自己当初威逼陛下答应封唐家为传国侯,陛下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定然会有计较。这才将自己放到边关,耗损自己的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这般心急的原因,战,自己定然实力大损,不战,陛下那边便会落下口实。两难之间只好选择一搏,斩将而归。

对着那些嘈杂的将领,唐雄大手一挥,帅帐之中顿时恢复了安静,“凉州必然要夺下来,不然的话这孤军深入便是一个笑话,也无法向陛下交代,既然已经是骑虎难下,那便杀虎夺城,告诉将士们,只要夺下凉州城,本帅允许他们三日不收刀······”

众将士听闻此言,顿时一惊,三日不收刀,那便是允许他们可以在这城中烧杀抢掠肆意妄为三日,这样的条件不可谓是不丰厚,看来大帅真的是铁了心要打下凉州城了,既然如此,众将士也不再规劝,抓紧时间会营收拢兵力,整修甲胄准备攻城。

另一边的朱文还有这曹师雄也绕道而下,准备截断唐雄大军的后路。将其阻击在这雍州一线。虽然暂时压制住了曹师雄,但是朱文对于这曹师雄却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这样的人一旦隐于暗处才是最为可怕的。行军之前,朱文与邓艾商议良久,最后决定雍州城中的大军一分为三,一者朱文带领于这曹师雄合兵,另一者由邓艾掌管防守雍州,另一者前往雍州边界收拢尚君长兄弟,伺机而动。邓艾密令天机阁死士进入南京秘密营救朱尔旦,一旦情况有变立即救朱尔旦出城其余人可救便救,如若不能便只就朱尔旦一人出城。

黄邺,林克擅自改变行程前往救援,饶是对此时战况最为正确的抉择但是咋黄巢之眼中却有了另一番景象,那便是这二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军令妄自调兵,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军,还有这各地郡县的守军,这虽然都是说奉了自己的命令。才驰援这二人的,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下过这般 的命令。越想心中越是忌惮,黄巢之知道自己现在的位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所以对于这些领军的将领般越是忌惮,一旦他们心有二意,调转兵力前来攻打自己那该当如何?

黄巢之的异动,悉数落在陈子悬的眼中,可是此时的陈子悬不也是这黄巢之忌惮之人吗?想着自己法家的弟子的下场,陈子悬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还未取得天下,青帝你这手下的未免 也太早些了吧。

前些时日天机阁来的那些人陈子悬在暗中见了,他知道天机阁也已经出手了,本以为王克芝一死,这大齐立国,天下情形便已然明朗,但是怎料到这世间依旧是混乱不堪,黄巢之如此陈子悬就算是再看重他,也不敢将法家的生死再压在他的身上了,想必自己的弟子已经到了雍州地了吧?

黄巢之看着站在一旁如同枯木一般的陈子悬,冷哼一声:“丞相倒是好气度,大齐如此危急之时,丞相竟然如此的沉稳,寡人不及啊。”

陈子悬闻声连忙一掀官袍,作势便要屈膝下跪,黄巢之也知道这是自己寻事,还未等他跪下便扬手制止。

“丞相,你说这三头猛虎寡人是否按得住?”黄巢之这句话像是问陈子悬更像是问自己。

大齐的全部兵马都已经调动起来了,黄巢之于这深宫之中都已经甲胄不离身就算是上朝之时也身着软猬甲,可想而知其疑心到底有多重了!!!

唐雄昼夜不停的攻城,这柴存本就是年老体弱,又陷入这般情景,情急之下竟然一下子病倒了,柴存一病倒,这城中军士的士气顿时降了下来,再加上这凉州城池之内的军辎物品早就消耗一空,这些日子里面,都是依靠拆卸民居方才有着滚石巨木,有老将军压制那些人还不甘有何动作,但是如今这老进军病倒这些丘八竟然聚众闹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凉州城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这经历过无数刀兵摧残 城门终于在哪沉重的一击之后轰然倒下,唐雄的铁骑杀将进来了顿时间这凉州城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柴存在**听着外面的杀戮声还有百姓的哭喊声,悲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这些百姓都是因为自己而落得如此的下场,自己的身上又不知道背负了多少人的血泪。这难道就是老天爷对自己逼死王克芝的惩罚吗?

但是要惩罚就惩罚我柴存一人吧,于这凉州百姓何干啊?天啊,你何其残忍啊 !!!

这外面的哭喊声还有这些唐兵的狞笑声都仿佛是一把把尖刀一般插到自己的心口,不觉间柴存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柴存有罪,百姓无辜,望天怜悯众生。”说罢,气绝身亡。

一双虎目死而不闭,其中似有血泪。可怜一代名将竟然死于卧榻之上,败军之际,世人皆言其害死王克芝,不予其立碑,其尸首被军中之人埋葬于荒山之上,将这柴存 军旗与之裹体。而后三十年其孙为其正名,迎其尸骨入帝陵之侧。

唐雄得知这柴存病卧于将军 府中唯恐柴存逃脱,率领亲军杀向将军府中,到时这将军府已经人去楼空,抓住这将军府中逃离未远的将士,得知这柴存已然身死,唐雄不觉大笑 起来。可是忽然间觉得心空一紧,似有不好之时,连忙收拢军队,但是这些兵卒早就已经是脱缰的野马哪里收拢的起来,一个个冲入这富户之中,奸杀掳掠,好一番禽兽迹象。

此时的黄邺还有林克大军已经到底这凉州城之外,看着这凉州城倒塌的城门还有向外逃命的百姓,二人心中一紧,拦住一个百姓询问才知道这唐雄竟然在这凉州屠城,黄邺,林克大怒,率兵进城,两军于这凉州城中杀将起来。

整个凉州城上空弥漫着兵戈相交,还有那嘶吼之音,一日一夜方才停息。黄邺骑马入城只见本来富庶的凉州城此刻已经化作一片废墟,随处可见这被屠杀的 百姓还有战死的兵卒的尸体,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二人对于这 般人家惨剧也是大为触动。

随着兵卒的指引,二人来到这将军府前,在这将军府前,只见一老将别战矛直插于府门之上,怒目而视,这不是唐雄又是何人?

黄邺大怒道:“唐雄,本以为你是军中老将,怎料到你竟然行这禽兽之事,放兵屠城,你心何忍啊?”

“哈哈哈,”唐雄闻言大笑,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头颅,但是一张嘴却是那令人心惊的黑血流出,唐雄费力的举起手擦拭嘴角鲜血,可是却越擦越多,便不再去管:“当初你们火烧泉州城之时怎么不说这行军仁义之言,莫要与老夫说这些,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不成?既然落到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老夫说是求饶 一声便不是这七尺男儿,来啊。”说着便从自己身上向外拔这战矛,乌黑的血液顺着伤口滚滚流出,好不 渗人,众将士看此情形无不心惊,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黄邺亦是心惊不已,如此狠辣之人无愧于将门老魁之称,一股敬佩油然而生,他是军人,不像他哥哥那样,对于这样的人定然是敬佩的无管是不是敌人。

在众人的 迟疑之下,这唐雄已经将身上的战矛一一拔下,还有最后一个战矛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了,就是这一个战矛将他身体洞穿死死的钉在这府门之上,挣扎再三这唐雄也挣脱不得,抬起头对着这骑在马上的黄邺道:“给把刀。”

黄邺看了唐雄一样,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战矛 ,便从这马鞍处抽出一把短刀扔给了他,唐雄一把接住,反手一砍,只见一阵寒光而过,这战矛断裂开来,看着这残留的战矛,唐雄一掌拍向厚重大门,他那已经是伤痕累累的身体终于从哪战矛之上解脱而出,唐雄单膝跪在地上,不一会儿这地上便已经满是鲜血了,但是这唐雄拄着被他斩断的战矛,禅微微地 站起,一手扶着断矛,一手拿着短刀向着这黄邺杀去。

黄邺看着向自己杀来的唐雄,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看着越来越近的唐雄,黄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却迟迟下不了决心,直到这唐雄短刀落下的那一刻,黄邺手中的长剑方才挥出,他的剑从来没有这样快过,从来没有。

唐雄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那一把长剑,满意的笑了,这一笑便是永恒。

看着唐雄的尸体缓缓的倒下,那些士兵们终于鼓起勇气持刀上前,却被这黄邺制止住了,无论这唐雄是一个怎么样子的人,但是他是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军人不容玷污。这也是为什么唐雄明明已经是那般模样了还向自己挥刀的原因,军人最好的结局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最悲惨的便是病死于卧榻之侧。今日这两者兼而有之。

“马革裹尸,牛车一辆送老将军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