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陇忽然发现,整个战场的变化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那如同是魔鬼一般的黑色骑兵一遍一遍地冲击着草原的勇士,燕山的大军已经溃败,忽兰的大军虽然是暂时稳住了局面,但是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此时已经不再是人数的问题,而是士气的问题,草原上的勇士已经被这些黑色的魔鬼给吓破了胆子,不敢挥舞手中的弯刀,而不敢挥舞弯刀的草原勇士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分别呢?

另一边的朱文邓艾二人主持的盾牌军列也急速地向前推进,一切都在向慕容陇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发展,这一战,慕容陇必须做出抉择,因为这一战关系到他的生死还有慕容部族的存亡,只要这一战他能胜利,那么他的声望便会达到顶点,到时候就连牧合也不及他,草原王的位子自然而然就是他慕容陇的了,前提是他胜了此战,而牧合输了此战。若是他与牧合都胜了此战,只要他手中兵力充盈亦可起兵诛杀牧合,从而登上草原王的位子,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此战皆不能输。

看着以勇猛著称的燕山和他的部众在左翼被汉军的骑兵杀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慕容陇握刀的手第一次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全军的士气还没被汉军击溃前,下令撤退,保存实力,二是自己率领所有的兵马驰援燕山、忽兰二人,将这汉人军马击溃,成就无上威名。

但是这样一来,慕容家的骑兵定然会损失惨重。这一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抉择,一向行事果绝的慕容陇难以抉择,但是他看向那在空中盘旋的雄鹰,利刃一挥。终于下定决心,率兵冲杀,如果今天他在这里退却,那么他就不再是那只纵横草原的雄鹰了。

慕容陇扬鞭挥刀,策马冲向了战场,在他身后,慕容家的所有的骑兵和精锐子弟随之一起冲向了战场。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孙庸那边亦是打得不亦乐乎,忽列已经从这草原军阵之中来到阵前,忽列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悍将,他已经看出虽然自己的军马略胜于汉人,但是汉人将领身先士卒,汉军气势如虹,这样的汉人就是随着狼王觅食的群狼,这样的狼群,任何等强悍的猛兽都不敢招惹。能够和这样的军队对抗的也只有另一只狼王带领的群狼。忽列手中的寒月弯刀已经出鞘,策马而前与这孙庸打斗起来。

二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按照修为来说,定然是孙庸强上几分,但是在战场上绝对不是谁的修为高,谁就可以取胜的,战场之上胜负只有一个抉择,生者为胜,死者为输,无论方法,无关道义,只有生死。

忽列原本以为这汉人的将领是一个绣花枕头,却不曾想,竟在武先生的嘴里听到不少这汉人将领的故事,一个瘫坐在轮椅之上的残废竟然也可以统领十万大军,这在草原上那是难以想象的,一个军队的将领一定要是这个军队里面最强大的勇士,只有这样才可以统帅群狼。此次交手发现,这孙庸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不过其修为虽高深,但是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却是不如自己,还有其战法大开大合,勇猛无比却容易被人以阴险手段偷袭,这些阴毒的手段皆是在战场的生死之中学来的,看似无赖实则可以活命,凭借这些手段忽列不止一次从孙庸的剑下逃生。

孙庸亦是恼怒不已这厮也太过于无赖了吧,但是不论如何,这忽列依旧在自己的面前好好地活着。时不时还顺手取走自己身后的几个汉家军士的性命,孙庸心中愈发之急躁。

心神一旦有了漏洞这手中之剑便不再那般凌厉,忽列到底是军中老手,对于战机的敏感远超于孙庸,孙庸手中之剑不过是慢了一丝,这忽列便觅得一丝漏洞,手中弯刀恍如闪电一般斩出,刀啸之声隐隐有破空之音,可见其出刀速度何其恐怖。

孙庸只觉一丝危机涌上心头,定睛一看只见一阵寒光而过,连忙侧身躲闪,即便如此,这忽列的弯刀亦是从孙庸战甲之处刺破而伤及肌肤。

寒光闪过,殷红的鲜血顺着破裂的战甲流淌而出,孙庸仗剑一挑将这忽烈弯刀从自己的身上挑开,随着弯刀离去的还有孙庸一大块血肉,森白之骨清晰可见。孙庸手中龙泉向前一刺,力如山崩,忽烈抽刀抵挡,孙庸借此反弹之力,与忽烈拉开一段距离,对着自己的伤口连点数穴,方才将这流淌的鲜血止住,既然战甲已破,那还要它作何,孙庸挥剑而挑,剑气所过之处甲叶尽散用力一挑,战甲从身上直接挑落,再看其内衬衣除却伤口之处无一破损,剑气控制竟恐怖至斯。

孙庸此时彻底放开了束缚,什么忠君爱国,什么君子之道,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字:战!

孙庸双手持剑,其剑快如闪电,剑气所过,草原兵马连一句救命还未说出口便被斩成一堆碎肉。庸终于放下心中那一丝对于声名的顾及,你要战,那便战!既分高下亦分生死,不死不休!

王克芝带领的众将士就像是最锋利的刀,冲进草原兵阵营之中就如同是划过最薄的纸张一样,而王克芝就是锋利的刀锋之上最为锋利的刀刃,这些汉家子像一只只恶狼,在他们的狼王的带领下去狩猎那最为肥美的猎物——草原王。王克芝此时已经癫狂了,在他面前的敌人不过一个照面就他被杀落马下。而在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便将从他手中侥幸逃得一命的人撕得粉碎。

众将士满脸是血,汉家里面秦人的血统令他们血脉里面的嗜血苏醒,霍去病,班定远,这些一个个的英雄用生命守护的部族终于恢复了他无上的荣光,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战场上已经变得没有任何的战法可言,每一个人都仿佛是癫狂一般,此为死战,唯有战中求生。朱文盾牌大军已经推进到往前数里之地,而这唐少川的重骑兵来回冲杀,所过之处,草原骑兵无不张皇逃措。

就在唐少川杀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寻声而望,只见一片烟尘滚滚,慕容陇率大军即将来到。慕容陇挥舞着手中利刃对着那些逃窜的草原兵便是一刀,大军所过只见一片人头滚滚,虽说残暴,却令这已经吓破了胆子的草原兵安定了下来。

“草原的勇士只有战死沙场战士,没有叛逃的懦夫,长生天的子孙血液里没有逃亡二字,凡是叛逃者逐出草原,其部族中遗留的亲人皆沦为草原最低等的贱仆,这是长生天的惩罚,因为你们不配血液里流淌的高贵的血脉。”

本来焦灼的草原众人顿时平息下来,草原上没有所谓的礼仪,有的只是强者为尊,还有一样那便是等级分明,一旦沦为草原上最为低等的奴仆,他们的生活便如同地狱一般,想到这里,众人只觉一阵胆寒。

慕容陇双眼如同鹰眼一般扫视众人,众人莫不敢与之仰视,慕容陇接连道:“凡是战死沙场的勇士,吾慕容陇用我部族的名义发誓一定厚待尔等血亲,英勇无畏者入我慕容部族为我慕容子弟,众位勇士随我杀尽这些汉人,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们的长生天。”

杀人立威,重利动人,慕容陇这一手玩的确实漂亮,本来已经毫无士气的草原兵此时却又燃起了斗志。慕容陇策马扬鞭率先冲向这前方的汉人重骑,草原兵看到慕容如此,亦是大吼一声,纵马前行。

唐少川之重骑兵真正的重骑不过五千而已,立足于前,以万夫不当之势冲破草原兵阵营,而后骑兵面对的便是一群已经吓破了胆子,挥舞不动利刃的羔羊,如此一来,草原人还以为这五万大军皆是重骑。

唐少川率兵而下,正赶上慕容陇率兵而来,直冲其后“重骑”,想要驰援已经来不及了,慕容陇此举亦是博弈之心,此黑骑已经令草原骑兵胆寒,自己虽威逼利诱,然,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只有在众人面前击败这一支黑骑,让众人明白这一支黑骑并非魔鬼,而与自己等人一般并非不可战胜的。如此才可真正唤醒众人心中的士气。

慕容陇率领慕容部族精锐子弟挥刀而上,此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必死之心,精锐死士,安可抵挡?唐少川之重骑一下子便被着壮马弯刀冲散,慕容陇手起刀落,一颗黑骑兵头颅冲天而起,脖颈之处鲜血喷涌。

唐少川连忙率领重骑兵策马回援,但是这慕容陇却更快,仿佛是一只恶狼一般在这“重骑”之中率领本部精锐子弟来回冲杀,所过之处无不人头滚滚。

草原众人眼看着如同魔鬼的汉人黑骑兵在慕容陇刀下一个个倒下,心中那本已经熄灭的勇气顿时复燃,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杀”,草原众勇士皆闻声而动,杀向唐少川大军。

忽兰,燕山所见,亦是欣喜不已,看着身旁士气从新唤起的将士,大刀一挥,冲向朱文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