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皇帝怔了下,说道:“未曾听爱卿提起过。”

云北霄道:“陛下日理万机,微臣那点儿事情不值得叨扰陛下。”

皇帝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你呀你,满朝上下,也就你说话能让朕开怀。”

云北霄浅浅笑着,跟在身后。

君臣二人随意地说着话,皇帝时不时地问几句朝中的事情。

云北霄也都和以往一样,皇帝问什么他答什么,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的样子,让皇帝觉得和他说朝中之事效率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皇帝毕竟年纪大了,转了会儿就累了,直接回了御书房。

云北霄也要回东厂处理事情,告退离开。

云北霄一走,皇帝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道:“来人。”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内。

“去查一下云北霄八岁之前的事情。”皇帝说道。

“是。”

龙影卫领命退下。

皇帝转身,按下身后书架上的一个机关,一张画像顿时从屋顶垂下。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张画像,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云爱卿和你真的太像了,不止是像你,偶尔有些时候,朕觉得他与朕也有几分相似。”

“丽舒啊……朕当年对不起你啊,过了这么多年,朕才查当年的事情,你可会怪朕?”

“朕对不起你,可当年,朕真的不能查,丽舒,你那么明事理,应该也能理解朕的吧。”

“你放心,她们几个,朕绝不会放过的,已经处理了两个,还有两个,朕在下去陪你之前,一定会带上她们一起,让她们给你赔罪。”

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喃喃着,伸手去触摸画上的人。

眼底是浓浓的眷恋和痛苦。

这种事情在这御书房内发生了无数次。

每每这时候,大太监就会悄悄退下去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发现皇帝的秘密。

可他离得近,难免还是会听到一些。

每每听到,心里都一阵唏嘘。

正感慨着皇帝对丽妃娘娘的用心,就听里面又道:

“咱们的孩子若是还在,肯定也和云爱卿一样大了,他没了八岁之前的记忆,怎么会那么巧也是八岁……

丽舒啊,你说朕是不是想多了。

朕这年纪越大就越是爱乱想,刚才在御花园时,朕竟然觉得,他或许就是那个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就好了。”

他喃喃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不过想也知道是朕想多了,朕的孩子怎么可能会……”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就想到了被废的大皇子。

他的儿子,怎么没可能被废。

丽妃没了后,那孩子在宫里那般凄惨地活了整整五年,这五年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想到这,皇帝的心忽然砰砰直跳。

他忽然变得格外恐惧。

若真是那样……

若他和丽妃的孩子真的成了太监……

皇帝甚至不敢往下想。

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无法再面对丽妃。

他匆匆按下机关,收起了画像。

不会的,他和丽妃的孩子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是云北霄,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被废。

是他想多了。

皇帝看着御案上厚厚的奏折,直接开始埋头处理。

试图用这些奏折,让他燥乱的心稍稍平复一些。

屋外,将皇帝声音听了个完完全全的大太监心下狂跳不止。

皇帝竟然怀疑督公是已故的那位殿下。

怪不得今儿个陛下怪怪的。

这事儿必须尽快通知督公。

可这事太大了,他根本不放心让人转达,只能等下次见了督公,将这事儿汇报给他。

不过,督公和丽妃娘娘那么像,陛下的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随即就一阵摇头。

怎么可能。

那位早就已经葬身火海。

御书房里的事情,除了伺候在外面的大太监和皇帝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云北霄出宫后,也并没有去东厂,而是直接去了一趟礼部,和礼部对接了一些婚礼的事情。

弄得礼部的官员紧张得不得了,对这场婚礼也更加不敢马虎,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再三核对,用的东西甚至都堪比皇子公主成亲。

从礼部出来后,云北霄这才去了东厂,之后一直在东厂处理事情。

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到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正在院子里练剑。

看到云北霄,他收了剑,擦了把额头的汗,“你这臭小子怎么来了?”

云北霄上前接了剑放在剑架上,和镇北王一起坐在石桌前,这才道:

“陛下怀疑了。”

“嗯?”镇北王蹙眉。

云北霄道:“今天在御花园里,陛下忽然问我进宫以前的事,我说了没有八岁之前记忆的事情,又说了自己醒来时身上带着个写着姓名和生辰的玉佩,以他多疑的性子,必然会让龙影卫去查。”

“他态度如何?”镇北王问道。

云北霄蹙眉思索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问题不大。”

镇北王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此事需得小心谨慎一些,可以慢慢试探。”

云北霄点头,“沈爷爷说的是。”

此事,的确需得小心试探,在一个最安全最有把握的时机回归。否则,就怕适得其反。

他接着笑道:“这么多年都忍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心中有数就好。”镇北王笑道。

对云北霄,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这臭小子,自小就沉着冷静。

一个能自己放火假死逃出宫,还能提前留下诸多线索,为以后回归做了无数铺垫的人,如何能不成事。

甚至很多铺垫,连他都不知道。

若不是柳烟柔是他的亲孙女,他们有了比以前更加牢固的关系,彻彻底底地绑在了一条船上。

以这小子的谨慎,恐怕至今都不会让他知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云北霄就笑道:“今儿早朝,柳相被罢官了。”

“哈哈哈哈,好!”

镇北王大笑着抚了抚胡子,“让那瘪犊子欺负柔儿,就该他倒霉!”

笑了几声,忽然又有些担忧,“柔儿那边知道了吗?”

云北霄点头。

镇北王立马就更紧张了,“她可有想要帮柳家一把的意思?”

生怕柳烟柔会有这心思,不等云北霄说话,镇北王就严肃的道:

“你得好好劝劝她,可千万别心思手软,那姓柳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云北霄好笑地摇头,说道:“沈爷爷,柔儿不是……”

话才刚开口,就听镇北王又道:

“不行,还是得我亲自去劝劝,柔儿这丫头最是心善,可别姓柳的跑去哭两句,她就心软了。”

云北霄:“……”

您老人家这说的是柔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