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
“臣附议！”
“如此不忠之人，必须严惩，恳请陛下严惩柳相！”
……
清一色附议严惩的声音响起，让柳相整个人浑身发软，跪在地上，心下一片冰凉。
曾几何时，他在这朝堂上也有自己的派系，说话颇有分量。
可如今，竟无一人肯为他说话。
他们都在附议，都在请求陛下严惩他。
“柳相，你可认罪！”皇帝冷声说道。
柳相抬头看向皇帝，此时此刻，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皇帝要对他动手了。
不然，五公主嫁入柳家这么久，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早不计较晚不计较，偏偏这个时候计较。
柳相心里快速回想着自己最近哪里得罪了皇帝，不然区区一个被贬为庶民的五公主，绝不值得皇帝大动干戈。
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帝。
最近一段时间，他被各方排挤，已经从政治中心到了政治边缘，怎么可能得罪皇帝。
他想得有些出神，直视陛下的时间也有些久了。
皇帝皱眉，神色冷了几分。
大太监见此，立马厉喝一声，“大胆！”
柳相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来，却是说道：
“陛下，微臣从未不尊皇室，儿臣三儿媳她并非皇室公主。”
“大胆！”四皇子怒喝，“那是父皇的女儿，即便犯错被贬为庶人，也依然是父皇的女儿！”
“是啊，即便犯了错，那也是陛下的女儿，即是陛下的女儿，那就是皇室公主，柳相作为臣子，却欺辱陛下女儿，不是不忠又是什么？”
“陛下将五公主下嫁相府，那是看得起相府，相府如此苛待五公主，实乃不忠，背信弃义。”
……
又一连串的斥责声后，皇帝沉着脸痛心道：
“小五年龄还小，性情不定犯了错，朕将她贬为庶民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可柳相你……那是朕的女儿，你怎能那般对她！”
“陛下……”
柳相惊呼，心里知道，皇帝这话一出，事情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连忙就要求饶，保证以后会对五公主好。
然而，他求饶的话还没出口，皇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既然你心里没有朕这个皇帝，那你便辞去官职吧！”
“陛下！臣没有……”
可他的声音才刚出来，就有禁卫军上前，将他押出了大殿。
“陛下……陛下，臣没有……”柳相大声喊着。
可又有什么用呢？
朝堂上，清一色的“陛下英明”。
自从柳相带头捐款的事情出来，他就早已被这些官员们记恨了。
如今看到他彻底失势，一个个心里头高兴着呢，哪里会替他求情。
没在他彻底失势的时候上来踩一脚，就是他们大度。
柳相被赶出了皇宫。
他茫然地站在宫门外，看着那高峨的宫墙，只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柳家彻底完了。
柳相被贬，朝中又一重要位置空缺下来，自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可皇帝始终没有松口。
经过二皇子的事情后，他忽然就有些想要立太子了。
可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根本无法确定人选。
不过这事儿不急。
他的身体自从被查出中毒后，一直在调养，最近又有了好转。
说不定还能再活几年。
就让他再观察观察，看看这两个儿子谁更仁厚一些。
若实在不行，六皇子也可以培养。
前提是自己能再活十年。
“哎——”
下朝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忽然叹了口气。
以往下朝后，他都是急匆匆地回御书房处理政务，可今儿个，他却没什么心情，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大太监垂头跟在后面。
忽然，皇帝停下脚步，道：“云北霄呢？”
大太监连忙吩咐下去。
没多大会儿，正下朝准备回去的云北霄就被请了过来。
“陛下。”
听到云北霄的声音，皇帝扭头看去，目光在他那张酷似丽妃的脸上定格，好半晌后，问道：
“婚礼准备得如何了？”
“微臣多谢陛下关心，此事是礼部在办，微臣还不是很清楚。”云北霄说道。
皇帝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笑着上前，道：“事关督公的婚礼，又是陛下下令礼部承办，想必礼部定也在兢兢业业地准备，要不老奴请礼部的人过来？”
“罢了，回头你去盯着些，让他们上心点。”皇帝道。
大太监连忙笑着应下。
“陪朕走走吧。”皇帝说道。
“是。”云北霄恭敬地跟在后面。
一君一臣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御花园里走着，什么也没说。一阵冷风吹过。
“咳咳咳……”
皇帝忽然咳嗽起来。
云北霄立马上前扶住他，“陛下，您没事吧。”
正咳嗽的皇帝忽然怔住了，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丽妃在自己面前，扶着自己关切地询问自己的身体。
“丽舒……”皇帝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他猛地回神，道：“朕无碍。”
再看云北霄那张脸，他忽然问道：“朕记得，你是孤儿？”
云北霄心下一凛，点头道：“是的。”
“你还记得老家在哪里吗？”皇帝又问。
云北霄摇了摇头，“微臣不记得了。”
他话音顿了下，又道：“其实，八岁之前的事情，微臣都不记得了。”
“八岁？”皇帝心下一跳。
那个孩子，也是八岁葬身火海。
想到那个孩子，皇帝又想到了丽妃，心下一阵酸涩。
也不知为何，年龄越大就越是时不时地能想起她。
以前还只是想起她，如今连带着那个孩子也能时不时想起来。
“怎么就不记得了？”
云北霄摇头：“不知，微臣只记得微臣在大街上醒来时，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后来机缘巧合下进了宫，后来又到陛下跟前当差，如今想来，似乎一切都是缘分。”
一声缘分，让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什么缘分？
无非是他长着一张酷似丽妃的脸。
原本只是想留在身边做个内侍，哪想到竟是个能力卓绝的，又忠心耿耿，能用自然便用了。
可……
“你既然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你那会儿是八岁？”皇帝忽然问道。
云北霄和以往一样，直接回道：“微臣醒来时身上就有一块玉佩，上面写着微臣的名字和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