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嘉玉将喜贴送到了忠武侯府,特意邀了沈同晏夫妇观礼;而肖培之,也将喜贴送了给秦侍郎府的秦婉姜,大有炫耀之意。

秦婉姜给陶知影递了信,犹豫着问她是否会去。

陶知影知她心中的顾虑与不安,很快给她回了信,主动邀她同去。

当夜,夫妻二人恩爱一场,云消雨歇后,陶知影侧躺在沈同晏怀中,便与沈同晏说了此事,沈同晏抱怨道:“夫人好狠的心,这是要让为夫落单。”

陶知影只好哄他:“秦七娘子曾与那肖四郎君有过婚约,他此番递贴怕是存了羞辱之心。若拒了这贴子,又难免失了大方,露了怯没的叫人看笑话。可秦七娘子性子软懦是个易受人欺的,我陪着她一道,若遇着那有心讽笑之人,也好替她回挡了去。”

想起她对长落说过的,与秦婉姜相识之因,他趁机提了自己于此事的疑惑:“秦七娘子全无幼时记忆,她可还年长你一岁,况你只在幼时于京中见过她一次,如何便记住了她?”

陶知影镇定道:“听家中长辈说过,我记事是略早于其它小童的。况我曾听闻那些个拍花子会给略大的小童服失忆的药丸子…”

沈同晏弯了眉眼,香了一口她的后颈,夸道:“怪道我夫人如此聪慧,原是自小开智便早于旁人。”

随即又期待道:“那你幼时可曾遇过我?”

陶知影自然摇头。

沈同晏虽心有不甘,但仔细想想又泄了气。

她出生没多久自己便入了宫进学,每日于宫中府中两处往来,确实甚少有机会得见外人。

怕他再疑秦婉姜之事,陶知影又补充道:“爹爹与大伯皆是普通官吏,家人彼时只能僦居于外城委巷,我甚少有机会入内城作耍。那时偶然于秦府外得见七娘子,因羡她居于高堂华屋,又轻衣锦服,便多看了几眼,印象深了些。”

她这些话也并非全然作伪,自己幼年时确实非常羡慕这些居于内城,养于高门府宅后的华服贵女。

沈同晏心中溢满疼惜,揽紧了她低声安慰:“如今夫人嫁了我,我会护着夫人,再不让夫人过苦日子了,你且安心等着,那些个荣华富贵,我都会慢慢挣给夫人的。”

封妻荫子,他还会给她傲人的荣耀,让她威阔非常。

想了想,加上几句嘱咐:“届时去那安平伯府观礼,若有人敢言语犯你,夫人自回敬便是,无需顾虑。”

又忆起她的巧舌俐嘴,打趣道:“让她们都知道我忠武侯世子夫人的厉害。”

陶知影故意撅了嘴:“夫君可是在暗指我性悍?”

沈同晏大喊冤枉:“哪有的事,不过让她们不敢再随意冒犯夫人罢了。”

陶知影心中生出一种甜丝丝的颤动,轻轻“嗯”了一声。

沈同晏便又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厮磨半晌,冷不丁想起个人,心中犯堵:“夫人与那谢家二郎,可也是幼年便相识了?”

陶知影摇头,若非有上世的记忆,她与谢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得知二人间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沈同晏松了口气,却又幽怨道:“既如此,你为何偏生寻了他一道合作?”

陶知影身子一僵,实在不知怎么作答,只好用上另一个问题回他:“那夫君倒是说说,那丰六娘子又是为何要特意邀你我去观礼?”

沈同晏这次听出了酸意,顿时起了劲,将她翻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夫人可是醋了?”

陶知影真情实感地“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惹的风流债。”

一阵醉人的快意浸透了沈同晏的心。

他连忙坐起,指咒发誓道:“夫人信我,我与她清清白白,夫人可不好冤了我。”

见陶知影眼色不变,忙解释道:“她左不过是因着未能得嫁于我,便心生怨恨,做出此童稚之举可笑至极。然我自问未曾与她有私,不想叫她误会我心中藏亏,不敢去观礼,便想与夫人一道同去,借机叫她瞧瞧你我夫妻恩爱相得…哪料夫人却要弃我与他人同去,叫我一人形单影只。这便罢了,还疑我与她有私,我心下屈得很…”

见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一双惯常上挑的桃花眼低垂,眸中怨色耿耿,灯影桔红之下,跪坐的身姿更显露了宽肩窄腰的凛凛身姿,整个人更是显露出莫名的魅惑之色,陶知影红着脸躺平了身子,顺势移开了眼,不自在地低声嘟哝:“说得这般顺口,谁知是真是假…”

沈同晏见她玉容恍若红霞醉云,樱嫣小口微微张合,不由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时的清喉娇转,某处顿时勃如铁石,伏身扑将上去,用巧劲缠住她因受惊而乱动的手脚,恨恨道:“既夫人不愿信我口舌之言,那为夫只能用做的了。”

陶知影慌得不停挣扎:“你不要闹…”

沈同晏自顾低头吮吻粉颈,灼灼热气尽数喷洒在她颈间,他断断续续道:“不行…我定要严刑拷打一番…好生问问夫人…为何不愿信我…”

陶知影被他吮得全身发软,沈同晏也被她不安分的手脚挑得急色不已,一发狠,将她整个人翻了个面,再次凶猛地覆身上去…

软娇娥的声声呤哦被枕囊吃得断断续续的,辛勤耕耘的沈同晏于百忙中挥手拔开了碍事的枕囊,又挥汗如雨地痛苦哼道:“夫人松润些,不要如此紧巴…”

二人这一番折腾,直到天际微白才消停下来,沈同晏大口喘着气,叹道:“心肝儿,差点要了我的命…”

陶知影精疲力竭,连欲开口骂他都调不出力气。

-----

“小娘子,该上妆了…再晚就误吉时了。”喜娘小心翼翼地对着在榻上枯坐了一夜的丰嘉玉催道。

丰嘉玉心中愁绪如麻,她不在乎吉时,她只恨时间不能倒流,回到她与肖培之相见的那日。

她那日说五皇子已暗中找过祖父,不过是被沈同晏逼得怒意冲顶,一时起意,编了话去威胁沈同晏而已。

而后自己被肖培之迷惑,经他言语激惑,便听了他的话便去祖父跟前哭诉…哪知肖培之立马私下给五皇子递了信,五皇子得了消息后,第二日便寻了祖父密谈。

祖父年迈,本已有乞休之意,不欲参与皇权争斗,但却为了她,暗中投了五皇子。而肖培之,也因此得了五皇子的重用。

可祖父为官几十载,毕竟敏锐非同常人,很快便发现圣意昭昭,太子之位实难撼动,便生了退意,不欲再与之为伍。

可肖培之却与五皇子密谋,让她于二人眼下失了清白,还逼迫她在二人之间选婿相嫁。

她平素再刁横,却也不过是一个在室的小娘子,当时惊魂未定,想着五皇子喜怒无常,又阴冷暴戾,听说动不动便打骂仆婢姬妾,便于恐慌中选了肖培之。

但她怎么忘了,肖培之是连自己亲兄长都能下得去杀手的人,此人毒如蜂虿,十足口蜜腹剑之人,恐怕早就盯上了自己,此事也很有可能来自他的朝思夕计。

否则,为何五皇子妃办的赏花宴指名要她去,而不是丰府中其它的小娘子…

为何皇子府中的女使奉个茶都能不小心洒到她的衣袖之上,甚至连亵衣都泼透了…

又是为何,明明不似新婢的女使会将她引去那处偏房更衣,然后那般碰巧,肖培之与五皇子竟然会在她刚除尽衣衫时推门而入…

现在想来,那女使为自己失职寻的借口也是拙劣得很,她怎会连郎君们议事的处所与供女眷更衣小憩的偏房都分不清?

果然,因着她的婚事,祖父被逼得骑虎难下…

她想起了沈同晏,自己一开始给他与那陶氏发喜贴时,本是为了吐一时之气,让他看看自己不是非他不嫁的,可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肖培之的真面目…

她被染成朱蔲色的利甲狠狠地抓着身下的锦被,她在心中祈盼今日能得见沈同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