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陈荣华发出一声尖叫，从丈夫手中拿起提包，似乎当场就想离开。
嘴里还愤愤然说道：“我真是疯了，竟然会相信你，和你聊这么多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崔昌帝有些头大，一边是陈道俊，自己的大金主，一边是老婆。
他尝试着劝说：“老婆，你不听道俊说完么？”
“有什么好说的，你当5、6百亿是天上飞的鸟、河里游的鱼，随随便便能赚到吗，这样的聊天真是浪费时间！”
陈荣华连声发出质疑，根本不给自己老公开口的机会。
不是她自信或者自夸。
她在顺阳百货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多年，最巅峰时期，百货公司一年的纯利润也才300亿。
这五年经营不善，之前赚到的一些钱，除了挥霍的，全贴进去了。
如果陈道俊轻轻松松就能挣这么多，那就不是不可思议那么简单了。
那她陈荣华算什么？
算商业白痴吗？
总之，陈荣华对侄子说的那番话，半个字都不信。
“这样吧，为了彼此的信任，我先告诉您一个关键消息。”
陈道俊当然是有备而来，从兜里掏出一份报纸递给陈荣华。
陈荣华接过报纸，用手分开仔细看了两眼。
出于好奇，崔昌帝将头探了过来，似乎是嫌弃他挡了视线，陈荣华狠狠瞪了一眼，崔昌帝活动脖子，默默缩了几公分。
这正是早几天《贤诚日报》头版的一个消息。
里面大篇幅回顾了这场倒塌事件的后续，对迟迟未出的调查结果提出疑问。
“这报纸有什么奇怪的，对那场倒塌事故，市民们异常关心，报纸蹭热度也是很正常的吧，和赚钱有什么关系！”
陈荣华抖抖报纸，不以为然。
“您就不好奇，到底倒塌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吗，这事可不少民众到青瓦台请愿呢？”陈道俊反问一句。
“真实原因……”
陈荣华眯起了双眼，毕竟都是百货行业，她对这个事件也了解过。
事发后，许多专家到现场勘探，排除了地震、火山喷发等自然灾害的可能性。
一个最权威的专家声称，应该是煤气爆炸，因为就在三峰百货事故前的几个月，寒国发生了几起煤气爆炸事件，其中大邱地铁也发生了的煤气爆炸事故。
这一说法被许多民众和官员认可。
难道，陈道俊有不同看法。
“是房屋质量问题，姑姑！”
陈道俊走到崔昌帝面前，伸出手掌：“能拿一支姑姑的口红给我吗？”
“口红吗？我找找……要什么类型的口红？”
“最贵的！”
陈荣华嘴角略微抽搐，强忍着没有吭声。
陈道俊说的话已经成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陈荣华拉来凳子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肩。
一副老娘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飞机的表情。
干久了检察官，崔昌帝有时存在选择障碍症，翻找到三个差不多的口红，他还想问选哪个，却被一把全部夺过去。
看着雪白的墙面，陈道俊调侃道：“这墙待会弄脏了，姑姑您一定会乐意叫人来清洗吧。”
他把三支口红调到最长，用了第一支口红画出三峰百货商场的框架。
“你们看，这是最原始的商场设计图，是最为广泛的设计，属于所谓‘平板’结构，优点就是成本低而且工期短。”
“这不是挺好吗，我们顺阳百货商场也是用的这个设计，又省钱又省时。”
陈荣华手底下批准了许多建设方案，自然不会陌生。
陈道俊竖起拇指：“您是懂行的，但平板结构施工的缺点却和优点一样突出，它很敏感，规划必须更精确，完全不能出错。”
“我记得它的平均建设周期比我们还长，还是自己名下的施工单位，应该不会偷工减料。”
陈道俊却笑了笑，拿起口红在画出的建筑上划了一个大×！
“问题就出在这里！”陈道俊写下完工两个字。
“原先施工的并不是三峰建设公司，而是其他知名建设公司，但在地基灌浆后不久，三峰百货主管就要求大幅变更设计，工程师曾警告整栋楼改成平板结构会很危险，但面对董事长节日前必须完工的要求，主管索性将原建设方解雇了，换自己的建设单位上，在大幅修改的设计图施工。”
陈荣华的手已经放下来了，整个人站起身来：“你是说，这是因为三峰擅自更改图纸，才导致这场事故，这个消息准确吗？”
久在宦海厮混的她如何不知道，一旦这个消息坐实，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愤怒的民众绝对会狠狠撕碎三峰相关的负责人。
三峰，吃枣药丸！
“千真万确，我想，近期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陈荣华兴奋起来，消息一旦爆出，三峰集团所有的一切都会受到冲击，三峰百货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特别是建筑质量问题，商场购物再好，民众一定会回想起被三峰百货倒塌支配的恐惧。
H城的出了问题，其他的商场质量再好，还能在商场安心购物吗？
一定不会的，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抱歉，我打断一下，感觉有点说的远了，三峰质量问题，和我们赚钱有关系吗？”
崔昌帝似乎发现了盲点，“机智”的提出疑问。
“你真是笨死了，假如提前知道消息，三峰股价肯定会暴跌，只要做空他，不就能赚钱了吗！”
陈荣华恨铁不成钢的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真是个书呆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父亲会这么看重道俊。
才18岁的年纪，就有如此商业头脑，这样的孙子，谁不喜欢？
或许，大哥、二哥一家会很不喜欢吧，陈荣华暗暗揣度。
当然，她也没忘记正事：“可是，我现在的钱都还是四处借来准备还货款的，这笔钱我不能动，哪来的钱去做空？”
“没关系，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陈道俊掏出手机，递给陈荣华。
“消息告诉您了，现在请打电话徐检察长，帮约一下时间，我好去拜访他，最好是明天！”
陈道俊用自己的手机还有一个目的，到时候就可以直接用这个手机联系对方了。
陈荣华抓着电话，似乎有些犹豫，咬着嘴唇。
她问了一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你找徐检察长什么事吗，如果是正当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打这个电话。”
平日里，她很大一部分开销是用来维系关系，但这种关系其实是消耗品。
关键时刻，用一次，就少一次，甚至可能只有这一次。
“我想叫他帮我一个忙，捞个人。”
“这个不容易，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会轻易出手的。”
陈荣华凭借着自己的经验，规劝道：“非得找这样高级别的人吗……好吧！”
她看到了道俊脸上坚定的眼神，心知自己这个侄儿，心性非常坚韧，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更改。
陈荣华拿着手机拨通了电话，简单介绍自己，说明意图得到确认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什么时候？”
陈道俊最关心这个问题。
“明天早上7点整，你去景福宫后门，他会散步经过那里。”
陈荣华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看在你是我侄儿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他才四十出头，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钱，他对钱不感兴趣！”
“好，我知道了！”
四十出头，对钱不感兴趣，又是副检察长。
陈道俊莫名有些期待。
徐敏英的父亲，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等等！”
见陈道俊施施然准备离开，陈荣华急了，抢先一步拦住去路。
“道俊，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脸上一副你小子不守承诺的表情，这急头白脸的模样，陈道俊有些好笑。
“钱的事好解决，但是要用您的股票来抵押！”
“股票？”
太荒唐了！
是在搞笑吧。
“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好办法能搞来钱，弄了半天，原来是想要我名下的股份，以你的胃口，能吃下去吗？”
股票是她的权力来源，是**，她哪里舍得拿去抵押。
陈荣华的语气很冲，可话刚出口，她忽然就瞧见了自己这个侄儿在大摇其头。
“能不能不要抵押？”
陈荣华忽然有些脸热，有一天自己这个做长辈的，竟然要跟侄子借钱。
不借钱肯定不行，这次有这么好的消息，不提前布局，过完年公司日子更难过。
“那不行，就算去银行借钱，也总得给抵押物吧？”
陈荣华语气再缓和下来，想打感情牌：“道俊，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你明知道做空三峰一定能赚钱，为什么不能直接借钱给我呢？”
“那我搞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去做空赚钱呢？”陈道俊反问。
“那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是交易啊！”
陈道俊摇了摇头：“不，我们的交易内容是：您帮我打电话约人，我帮您解决资金来源的问题，不是这样吗？现在我能解决，是您不肯而已。”
陈道俊转头看向崔昌帝：“姑妈的性子总是这么着急，只是抵押而已，又不是收购，姑父您说是吧。”
“呵呵呵呵……”崔昌帝有心想劝说几句，看见气呼呼的陈荣华，只能摸头尴尬的笑了笑。
某位哲人曾经说过，商业谈判中，要想交易一个好价钱，就要学会讲故事，陈荣华没有作声，陈道俊只能开始讲故事。
“姑姑，你现在所看到的东西，就像站在这里，看着窗外的草坪一样……”
“……？？？”
什么草坪？
跟这有啥关系？
陈荣华有点懵，可陈道俊继续。
“您的视野就像是站在房间内的我们，能看到最远的就是那个草坪，您有计算过吗？”
陈荣华没有吭声，道俊说的话虽然很不客气，却是她现实面临的困境。
“我还能找家族其他人借……”她嘴硬着。
“货款到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您真的能跟别人借到钱，现在就不会和我一起坐着聊天了！”
这句话点中了陈荣华的哑穴。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几十秒后，崔昌帝弱弱的问了一句：“道俊，你想要多少？”
陈道俊忽然露出微笑：“不多，20％而已。”
……
月色渐浓，从正心斋大门出来时，几个人都满脸笑意。
陈荣华亲热的拉着陈道俊聊了一路，到家后，还嘱咐司机送道俊回家。
“好，明天我会签好字，让人把合同送过来，到时候正常走程序就行！”
陈道俊临走的时候，给陈荣华喂了一粒定心丸。
在路上，陈道俊打开金成哲发来的短信，有些若有所思。
最终，他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毛贤敏没想到这么晚陈道俊还会打电话给自己，有些期待的问：“欧巴，有什么新消息吗？”
“新的消息倒没有，不过我有件事还是想和你，不，让你再确认下。”
“什么事？”
“你等我，我去你家。”
陈道俊瞥了一眼前排貌似正襟危坐什么都没听到的司机：“送我去江南区。”
俗话说，最容易泄露秘密的，就是秘书和司机。
对陈荣华夫妇，他始终还是抱着一份小心，并不想在行踪上泄露什么秘密。
就在陈道俊从姑姑家出发的时候。
陈星俊也从正心斋出发了。
除了打碎瓷器那下，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给爷爷骂的这么惨。
陈星俊一肚子的火，再不发泄，他就要气炸了。
正好住在江南区的朋友在家中开了一场趴体，邀请了许多美女参加，当陈星俊听说男女比例达到了惊人的1比3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
他开着母亲那辆宝马就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