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过身来,看向沈寂身后:“你叫什么名字?你第一次见到沈寂是在哪里?是不是在这片花圃里?”
“她说什么?”沈寂皱眉,看向自个儿身后。
身后空空如也,他连一丝鬼的影子都没看到。对于沈寂来说,这种有人站在背后,自己却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并不好。
“她说她叫丁采薇,出事前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沈清说着走到一个水泥墩子跟前:“她还说她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教堂,也不是在这片花圃里,而是在警局门前。当时她被人装在麻袋里,麻袋好像是放在一辆驴车上,因为她听见了驴子的叫声。透过麻袋上稀疏的缝隙,她看见了你,但你好像并未注意到驴车上的异常。”
“驴车?”沈寂仔细回忆着:“警局门前……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赶车的人是谁?”
“王二麻子,饶帮的。”沈寂道:“他是给饶帮运货的货夫,车上装的也多是饶帮的货物。我们局里有不少的东西都是外采的,这外采回来的东西,也多有饶帮的人负责运输。这个王二麻子,就是专门负责这个的,跟局里的人很熟。”
“饶帮的人?”沈清琢磨着:“这女学生失踪的案子,怎么会跟饶帮车上关系?你可还记得,你与那王二麻子都说了什么。”
“我不认识他,是他先跟我打招呼的。”沈寂皱眉:“他的名字,也是季风告诉我的。”
“你不认识他?”
“我又不负责局里那些后勤上的事情,为何要认识他。”
“说的也是,堂堂的沈家二少爷,的确没必要认识这些人。”沈清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脚边那个水泥墩子道:“采薇她,在这里面。”
“确定?”沈清变了脸色:“有这些水泥墩子的时候,丁采薇她应该还活着,还没有失踪。”
“这个水泥墩子与旁边那几个有些不一样,这个是后来才有的。”沈清蹲下用手摸了摸表面:“这个表面没有水泥的粗糙感,应该是经过了仔细打磨跟处理的。你看旁边的那一个,是从磨具里直接倒出来的。”
“天这么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沈寂没有去看那些水泥墩子,而是半弯下腰看着沈清的雅静:“你的眼睛,可以视物?黑夜与你,如同白昼?”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沈清站起来:“我又不是妖怪。”
“正面回答。”
“我们是开纸扎铺的,有很多的活儿都需要夜里去做,阿爹他特意训练过的这双眼睛。”
“训练苦吗?”沈寂突然将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我也经过类似的训练,但我的眼睛远没有你的好使。至少,我不能一眼看出这些水泥墩子的区别。””
“苦!”沈清低头,“不仅要盯着一个地方不能动,还要被阿爹用特质的药物熏眼睛,要泡很多药,吃很多难吃的东西。好在,那个过程并不长,适应了,也就习惯了。”
“几年?”
“七年。”沈清淡淡地说出一个数字:“直到阿爹失踪前,对于我这双眼睛的训练才结束。”
“以后——”沈寂看着她:“我会照顾你的。”
“我们只是假的未婚夫妻。”
“你想变成真的也可以。”
“不想!”沈清连想都没想就给回绝了:“我答应陪你演戏,是为了世初,为了临江城的百姓。”
“我知道。”沈寂勾起唇角:“你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因为我的缘故,让沈家被那位傅长官针对。如若沈家倒霉,那那些帮沈家做事的人也会跟着倒霉。可是清儿,你有没有想过,嫁给我,嫁给沈家唯一的少爷,你可以帮临江城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我虽有善心,却不是菩萨,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普渡众生。”沈清抬头,看着沈寂:“眼下你要考虑的不是我与你的关系,而是如何将这个水泥墩子运送出去。倘若采薇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水泥墩子,就是他们谋杀采薇的最有利的证据。”
“这个东西——”沈寂绕着水泥墩子转了圈儿:“我搬不起来。”
“知道你搬不起来。”沈清研究着那个水泥墩子:“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水泥墩子给砸碎了?”
“砸?”沈寂皱眉:“我去问神父借个锤子。”
“如果神父是凶手呢?就算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帮凶。你去问一个帮凶借锤子?””
“不可以吗?”沈寂反问:“倘若他是帮凶,他一定会配合我们把这个水泥墩子运到马车上,然后趁着我们离开的空档去通知真正的凶手。如果他本人就是凶手,为了掩盖罪行,他一定会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会特别主动的配合我们的调查,然后争取时间,消灭更多的证据。打草惊蛇,不一定是坏事儿。”
“嗯。”沈清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沈寂去敲门,不一会儿的功夫,神父提着一盏灯走了出来。见门口站着的是沈寂,神父很是诧异:“沈队长?”
“惊扰南先生了。”
“不惊扰。”神父看见了站在花圃里的沈清:“沈队长你该不是又看上我那花圃里的什么花儿了吧?上次沈队长与时先生来时,我就已经与沈队长说过了。花圃里的那些花,无论沈队长看上了那株,都可以带走。美丽的花儿就应该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
“这次看上的不是南先生花圃里的花。”
“不是花?”神父诧异道:“我那花圃里除了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还有那些水泥墩子。”
“那个?”神父摇头:“那个东西没什么用处。”
“既没有什么用处,南先生为何要将它们放在花圃里?”
“是工匠师傅的建议。”神父道:“返修这个教堂时,留下了不少的水泥。教堂里地方有限,那些水泥无处摆放,有个师傅建议我将它们做成装饰品。那个师傅擅长泥塑,就是你们临江人经常说的玩泥巴。可水泥不同于泥巴,它不好塑性,师傅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师傅看着那些水泥墩子:“后来师傅生气了,就把那些失败的,以及还没有用过的水泥全部搅在一起,仍在了用东西的木盒子里。等水泥干透之后,就变成了那样的泥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