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药是怎么回事儿?”沈清问:“我阿爹不是让冯家大爷护你周全嘛。”
“是大太太的主意。”石榴道:“在生孩子前,我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异样,大太太怀疑我是妖物,便想趁着生孩子的空档除掉我们母女。可惜,我们母女平安。大太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将我女儿带去老宅居住。听闻老宅跟那座连心阁一样,都被老掌柜置了符。符不符的倒是没关系,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被关着,而是我的女儿能活着。”
石榴看向妖化的冯家二太太,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些蜿蜒着的藤枝上:“十六年之期快到了,他们着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我这里获取山穴地秘密。可我又知道什么呢?老掌柜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啊。”
石榴知道大老爷等不及了,也知道冯家的人等不及了,为了保住女儿,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活下去,她只能铤而走险,选择用自己的命来保全女儿的命。
她假意跟冯福说她要见女儿,说只有见过女儿,才会将那个秘密告诉他。他信了,把石榴的女儿带来见她,石榴却只是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女儿说了,并且告诉她,在她有能力逃出冯宅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不知道山穴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后,石榴拜托兰婶儿给她拿药。
兰婶儿可怜她,就去老宅征求了大太太的意见,最后还是大太太同意了,兰婶儿才将药给拿回来。
“大太太不是心狠之人,她只是太过于在乎冯家,在乎大老爷。”石榴看着与藤枝融为一体的冯二太太:“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大老爷,可你想要的不过是大老爷对你独一无二的宠爱。真正爱他的人,是大太太,是宁愿远离冯宅,也要处处为他考虑的大太太。”
“你胡说!”冯二太太指着她:“我对老爷的爱无人能及,是他先辜负的我。”
“你气什么?你,我,还有冯大老爷,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石榴伸开手:“就因为我们的欲念太强,执念太深,才会被那株石榴树利用,一步步,慢慢地变成被它驱使的傀儡。”
“你才是傀儡,我不是!”冯二太太用力一甩,将沈寂甩了过来,沈清见状,忙得跃起,却在牵住沈寂手的同时,两人一起重重地跌了下去。
“沈清你故意的!”
“抱歉!我忘了沈队长能够自救。”
“既已跃起,为何不接住我?”
“太重,接不住。”沈清道:“我与你一同摔了,抱怨什么。”
石榴那边,她试图用残存的力量与冯二太太抗衡,冯二太太冷哼一声:“石榴,你以为,你的那点儿雕虫小技,能杀死我吗?”
“我是杀不死你,但我可以杀死我自己。”石榴冲上去抱住冯二太太:“沈掌柜,烧了我,只有把我们一起烧了,它才会死。”
“石榴,你这个蠢货。”冯二太太叫嚣着,试图用藤枝化成的手将石榴从自己身上撕扯开,可那些藤枝,却一根一根陷进了石榴的身体里。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石榴虚弱地看着冯二太太笑:“冯大老爷为图省事儿,把我的尸骨埋在了石榴树下,他恨我,想让我成为那株石榴树的养分,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是石榴树的一部分了。正是因为他,我才可以在这三年里一直护着我的女儿,也是因为他,这株石榴树才可以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冯二太太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替我女儿复仇,我要吞了冯家所有的人。”
“知道它为什么选你吗?因为我不愿意顺从它。”石榴道:“现在,我改主意了。”
“沈掌柜,交给你了!”石榴大喊一声,整个头颅瞬间变大,而不断挣扎着的冯二太太就那样被她给吞了。沈清趁机撒出一把小纸人,纸人遇藤而燃,整个院落里都响起了霹雳吧啦的声音。
那些藤枝像垂死挣扎的蛇,开始快速的向一起聚拢,沈清来不及解释,拉起沈寂就往前院跑,待跑到石榴树下时,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跳了下去。
“你这是要殉情吗?”以身体护住头顶落下的石块,沈寂将沈清堵到了藤枝的空隙间。
“殉什么情,你堂堂沈家少爷脑子里就没点儿正常的东西。”
“你拉着我跳下来的样子像极了化蝶。”沈寂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看过吗?梨园最受欢迎的戏。”
“没看过!”沈清推他:“快找石榴的尸体,只有把她的尸体连同这石榴树的树根一起烧掉才可以。”
“你站着别动。”
“你压到我了。”
“站着别动。”沈寂哑着嗓子,“我从不知道石榴树是这么讨厌的东西。”
沈清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同时也注意到了缠在他背后的那些石榴藤枝。
“你别动!”沈清艰难地往外抽着手:“受伤没?”
“没!”
“没受伤就别动。”
“你要做什么?”
“放火,烧了那些东西。”沈清终于将右手抽了出来,指尖还捏着一张符。
“怎么不是小纸人?”
“能烧就行,还挑。”
“我不是挑,我是好奇。”因为背后那些藤枝的关系,沈寂整个人已经压在了沈清了身上,“自我见到你,你用的就是小纸人。”
“有时间才能剪。”沈清错开自己的脸:“你稍微挪一挪,我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你给挤没了。”
“不关我的事,是那些树枝。”沈寂说着发出一声闷哼,眉头跟着皱了皱。
“我警告你,别在脑子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会读心吗?”沈寂用手按住后面的藤枝:“你若会,便知道我脑子里没想你想的那些。你若不会,就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了解的沈二少,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了解的?”沈寂垂眸看着沈清那光洁的,如玉石般的耳朵:“你很早就关注我了吗?若不关注,何来了解?。”
“了解一个人不需要多长时间。”沈清道:“别打扰我,我要念咒了。”
沈寂闭嘴,听着沈清念念叨叨,直到身后有热浪传来,他赶紧俯身下压,带着沈清一起避开那股火焰。
“你受伤了?”下压时,沈清的手下意识环上了沈寂的背,手指触摸到的是被藤枝划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