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一般人里算好看的。”季风道:“搁到队长您眼里,算不上。”
“为何?”沈寂问。
“因为队长您见过的美人儿太多了。”季风道:“这美人就跟花儿一样,好不好看,得看跟谁比。”
沈寂懒得搭理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胡志康身上。胡志康告诉沈寂,他的确是相中了王春花的长相,觉得她能生儿子。
听见这个,季风笑了,他问胡志康是从哪里看出王春花能生儿子的。说她嫁给她丈夫那么多年,别说儿子了,连个闺女都没有。胡志康为其辩解,说生不出孩子不怨王春花,而是王春花的男人不行。
季风反问胡志康:“你就那么相信王春花说的?”
胡志康硬着脖子道:“这事实摆在眼前呢,我不信她信谁?当然,这女人嘴里也不是没有谎话的。就我俩刚在一起那会儿,说得好好的,彼此都不破坏对方的家庭,不去找对方家人的麻烦。可日子一长,她就变卦了,说想要跟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说不想让我们俩的孩子,跟着一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也没想到她能变得那么快。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想着把她男人给除了。她男人刚死,她就逼我休妻,说是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也是真蠢,算都没算,就把那个孩子给认下了。”
“这孩子你还能算出来是谁的?”季风好奇道:“我好歹算是半个大夫,我都不能那么肯定。”
“算不出来还听不出来啊。”
胡志康告诉季风,在他翻墙的那个晚上,他偷听到了王春花跟陈勇说话。王春花告诉陈勇,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陈勇的,还说有孩子的那段时间,她就只跟过陈勇跟她那个死鬼丈夫。这当爹的糊涂,当娘的能糊涂吗?这王春花肚子里怀得是谁的孩子,她能不清楚。
胡志康笃定道:“既然王春花说了是陈勇的,那孩子就一定是陈勇的。”
季风问他:““类似的话,王春花也跟你说过吧?”
“类似的话?”胡志康想了想:“是说过,她说除了她男人之外就只有我一个相好的,还说她男人不行,说她肚子里的那个一定是我的。要不是信了她的鬼话,我能对小河那般无情?真是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就是被王春花这个贱妇给害惨了。”
“你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才对她痛下杀手的?”沈寂问。
“不是!”胡志康想都没想就给否认了:“我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在乎,我还能在乎她肚子里的那个?我想过了,只要她愿意跟我,只要她把那五千大洋拿出来给我做生意,我可以不计较她跟陈勇的事情。女人嘛,过段时间换了就是。至于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是她说了算,生下来是死是活,还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你倒真是个狠人!”季风冲着胡志康伸了伸大拇指:“你连孩子的事情都能不计较,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杀得王春花?莫不是那五千大洋没到手?”
“急什么。”胡志康干脆坐到了地上:“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杀人偿命的王法我还是懂的。我心里的这些话,要是现在不说,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说吧说吧,有的是时间。”季风也拖了一张凳子过来,顺便招呼其他同事:“坐,一起坐,听案情有助于案件分析。”
胡志康看着围了一圈儿的人有些想笑,但想到不久以后的牢狱生活,也就释然了。
“我杀她,是因为她想要杀掉我。”胡志康道:“当然,我也不是傻子。我找了个时机,利用她跟陈勇闹矛盾的时候,骗她跟我成了亲。她是寡妇,我是鳏夫,我们没有大办,只在家里请了几桌酒,除了我们胡家的几位宗亲外,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俩成亲的事情。旁人还以为,我们只是那种关系。”
“为何选在新婚之夜动手?”
“因为这个时候好动手,旁人也想不到我会在我自个儿的新婚之夜动手。”胡志康道:“这王春花也是个没脑子的,她都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娶她?她跟陈勇有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那五千块大洋。钱都没了,我还娶她干什么?替那个混账陈勇养儿子?我胡志康才不做这种冤大头。”
听到这里,季风突然眯了眼睛,以闲聊的方式跟胡志康说道:“你杀王春花的时候,手脚利落的很,那些切口可不是胡乱砍的,每一刀都砍在死者的关节处。”
“我小时候喜欢看人杀猪,这些东西都是从屠夫那儿学的。”胡志康道:“事实证明,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没错的。因为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用着。”
胡志康翻看着自己的手,用一种唏嘘不已的表情对季风道:“要是没有王春花,我也不至于变成杀人凶手。我是喜欢看人杀猪,但我从未想过杀人。佛与魔,魔与佛,不在一念之间,而在一人之间。”
“为什么要把她跟小河埋在一块儿?我瞧着你这院子也挺大的,再另外选个地方也不是难事儿吧。”
“不知道,大概是觉得这个地方熟悉,挖起来更顺手吧。”胡志康把手一伸:“行了,故事讲完了!”
“慢着。”沈清突然出现在门口,目光对上沈寂,随即错开。收伞,抬脚,迈进胡家的门槛儿里:“这堂屋底下的东西不让沈队长他们一起带走吗?”
“沈姑娘真会开玩笑,我这堂屋底下能有什么东西?”胡志康眼神闪躲。
“两具尸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并排放着的。”沈清勾唇,微笑。“其中一具是被火烧死的,另外那具应该是用木钉,或者木刺给刺死的。”
“真会胡说八道!”胡志康佯装镇定,“我只杀了两个人,一个是小河,一个是王春花。这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赶紧把我带回去吧。”
沈寂给季风使了个眼色,季风带人去了堂屋。转了一圈儿后,有两个人空着手出来了。
胡志康松了口气:“我就说了,我那堂屋底下不可能有尸体。你们这些人,好歹也是吃俸禄的,怎么能听信一个小女子的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沈清将一个小纸人搁到地上,“乖,去给沈队长他们带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