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劳累伤了身体，自从那个孩子没了后，小河就再也没有坏过孩子。随着他们两个人的年龄越来越大，小河的内心就越来越恐慌。她时常缠着胡志康问他，若是她以后都生不出孩子来了，胡志康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休了她？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我不会，可事实上，我早瞒着小河，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说到这里，胡志康突然停下脚步，用力地蹲了下去。

他表现地异常愧疚。

“那个女人是谁？”沈清撑着伞问。

“就是从前在街上卖豆腐的那个豆腐西施王春花。”胡志康有些心虚地看了沈清一眼：“她原是有个男人的，男人是帮饶家做事儿的，后来出事儿没了，饶家还给了她不少钱做补偿。”

胡志康告诉沈清，这也有别的男人相中王春花，可王春花看不上。后来遇上了胡志康，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好上了。当然，这种事情，胡志康是背着小河的。

他知道对不住小河，也知道小河除了不能生孩子外，没有别的毛病。她温柔懂事，孝顺持家，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儿，对胡志康这个做丈夫的，更是没话说。可胡志康年纪大了，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王春花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她身体没问题，她是能生的。”胡志康用衣袖蹭了下嘴：“我俩在一起好了没几次，她那肚子就大了。我原想着让王春花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我，让我带回去给小河养。至于她，就当是我外边儿的女人，虽然没有名分，但该帮衬的我都会帮衬。可王春花她不依啊。”

“她的确不能依你。”沈清皱眉：“她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养。”

“我倒是想过纳妾这回事儿。”胡志康又贴着墙壁蹲了下去。“小河那边还好说，可王春花不答应，她不愿意做小，也不愿意跟小河共侍一夫，她非让我把小河给休了。如果我不答应，她就去买药，把肚子里的孩子给落掉。”

“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舍得？”胡志康痛苦地摇着头：“可我也不敢跟小河说，我再怎么混，也还是有良心的。我知道要不是因为照顾我娘，小河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没了，她也不会生不出孩子来。若我真把她给休了，你让她孤零零的一个女人去哪儿。”

没等胡志康把事情想出个头绪来，王春花就大着肚子站到了小河跟前。小河没哭也没闹，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王春花那已经鼓起来的肚子，问是不是胡志康的。

胡志康连个张嘴的勇气都没有，只当着小河的面，木然地点了点头。没曾想，小河竟松了口气，说这样也好，说胡家有了后人，她也不至于无脸去见我的爹娘，去见胡家的列祖列宗。

胡志康说着，竟湿了眼眶，他告诉沈清：“小河不认识字，却跑了很远，请一个老先生写了休书。”

小河把休书拿给胡志康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可胡志康瞧得出来，她那笑不是真心的，是装出来的。

胡志康心里明白，明白小河是在成全他，可小河越是那样，他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说着，胡志康用力朝着自个儿脸上甩了一耳光。

“我跟小河保证，就算我俩分开了，不是夫妻了，我也会把她当成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人一半照顾。我发誓，我绝不会因为娶了王春花，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对小河不管不问。”

“后来呢？”

“这休书虽然有了，可我却一直没签字画手印儿。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不忍心。”胡志康解释道：“小河病了，在拿回休书后。我一直觉得她的病是因为那封休书，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为了让她安心养病，也为了安置好她今后的生活，我一直拖着。”

“王春花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隔三岔五就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胡志康道：“这男人啊，也都奇怪的很。当初喜欢人家的时候，扒心扒肺的，不喜欢人家的时候，也是立马就不喜欢了。”

“你不想娶王春花了？”

“不是不想，是没那么想了，尤其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在她跟小河中间做选择的时候。”胡志康抓着头发：“一边是宁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我的小河，一边却是咄咄逼人，自私自利，动不动就拿孩子撒气的王春花，换了沈姑娘你，你更喜欢哪一个，又想留在哪一个身边？”

“小河吧！”沈清想了想。

“瞧瞧，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选择吧？是个有眼睛，有心的都会选择善良的小河。”胡志康松了口气：“王春花越闹，我这脑子就越清醒。我知道我之所以会跟王春花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比小河好，也不是因为她比小河更适合做我妻子，而是因为她那肚子能生孩子。”

胡志康抬头看天：“可这孩子真的比妻子重要吗？妻子跟孩子，究竟哪一个才能陪你到老？”

“妻子！”沈清不假思索地回道：“孩子的确是自己的好，但孩子再好，也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也不可能做到心里只有你。妻子不一样，除了父母公婆外，她心里装着的就只有你跟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跟王春花商量，说如果她实在等不了的话，那就把孩子给落了。我胡志康再混账，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就置结发妻子于不顾。”

胡志康说着撇过脸去。

“你挨打了？”

“挨了。”胡志康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真没想到那个王春花下手那么狠。”

“也是你活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偏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沈清道：“那王春花是什么人？她那亡夫又是什么人？她若是寻常女人，又如何驾驭地了帮派中的男子。”

“沈姑娘说的是。”胡志康抹了巴脸：“今日种种，日后种种，哪一个不是我咎由自取来的。”

“后来呢？”沈清问。

“她先是动手打了我，跟着又跟我哭诉，说我根本不喜欢她，说我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就是相中了她的肚子。我被她说中了心思，就有意躲着她。”胡志康叹了口气：“可她毕竟不是小河，不见我不予正面回应就把矛头对准了小河，且大着肚子找到了族长那里，要求族长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