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靠在身后,嘴里含着微甜的莲花糕,想着沈珏这样的人,要是知道她跑了,不会就这么放她走,或许是真的没有发现她。

他都将自己放棺材里了,可能是真以为自己死了。

高寒将白玉安安顿在了一个小院子里,下马车的时候,白玉安的步子还有些许久不曾走路的发软踉跄,走了两步才恢复了些力气。

高寒在旁边一直看着白玉安的身影,又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让他去酒楼里带些菜回来。

刚吩咐完,又看白玉安转头来看他:“高兄,你带我出来,不会连累你吧。”

高寒听见这曾经的称呼脸上一顿,走到白玉安的身边笑了下:“没事,我在沈宅外面等了几天,沈首辅的人应该没发现我。”

“只是我一直没等到你棺椁出去。”

“上次不知怎么沈首辅的母亲将你带去了萧家,本来那次我就想带你出来的,可惜沈首辅去的太快,又将你带回去了。”

“这回是沈府发生了大火,我才趁乱带着你出来的。”

说着高寒看着白玉安沉思的神情:“玉安,别再想了,先进去吧。”

“这处宅子在成城郊,沈首辅的人不会那么快找到。”

外头的夜风将白玉安久睡后的恍惚吹的有几分清醒,记忆渐渐回到了脑中。

她点点头,沉默的跟着高寒进去。

院子是寻常的三进小院,走过前院的门石,就到了正房。

正房统共四间屋子,两边还有各两间厢房,再后头应该就是后院了。

高寒引着白玉安往正房走,一边低声道:“从上次见面后,我就准备下这间宅子了,是我以我好友的名义租的,就算沈首辅查到我头上,也不会查到这里,玉安先安心住下就是。”

白玉安跨进门槛,面前是正厅,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又见高寒点了烛灯后掀了帘子往左边去,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昏黄的烛光亮起,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耳边是高寒低沉的声音:“这间屋子是卧房,你看看布置,要有差缺的,我后面再叫人给你置办过来。”

白玉安简单看了一眼,布置精致,样样俱全,桌椅床铺好似都与她以前的喜好一样。

她看向高寒:“高兄,我在京中可能呆不了多久,若是这些日子外头平静,我就要走了。”

“屋子的布置我很满意,谢谢高兄。”

高寒低头看着面前的人,灯光下染了一层暖光,清濯秀丽的人依旧雅致,面容好似不似人间才有。

女子的衣裙好像才更衬她。

往日身边的人,竟然是女子。

心头有一瞬间的难受,他想陪着她一起走。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

只是他怕问出来说出来,面前的人会将自己远远推开。

高寒沉默着,带着白玉安去凳子上坐下,问她:“你打算去哪儿?”

白玉安跟着高寒去小桌旁坐下,手指搭在桌上想了想:“还没想好,等先出了京再说吧。”

她想回家看一眼。

高寒默然点点头,又看向白玉安不语。

那眼神深邃炙热,直看的白玉安一怔。

她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忙道:“高兄,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成女子了?”

高寒摇摇头:“我知道你定然有苦衷,我不想多问,让你为难。”

白玉安其实也懒得说经过,身上虚软的厉害,要不是高寒在这里,她恐怕就去床榻上睡一觉了。

她点点头,又听高寒的声音:“我只是想知道,沈首辅为什么会娶你。”

白玉安觉得这个更加难说经过。

她与沈珏的孽缘从国舅府就开始了,一直纠缠至今。

她对沈珏的情绪异常,他的的确确帮了自己,可他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事情,让她仍旧难以接受。

她喜欢不上沈珏,也恨不起来他。

往后两人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白玉安沉默了下,言语简短:“阴差阳错,不说也罢。”

高寒一听这话就知白玉安不愿说,又见她眉目低垂,脸庞迎着烛光,睡了这么些天,气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苍白了些。

祁王叛变那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首辅又是怎么救下玉安的。

只是从萧时雨的口中听过一两句,沈首辅对白玉安十分上心,占有欲强到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玉安为什么不愿嫁给沈首辅。

京城里想要嫁进侯府的女子多的是,以沈首辅如今的地位,玉安嫁进去便是独一份的殊荣,还是她心里有了其他人,她才不愿。

心头所想已脱口而出,高寒看着白玉安低问:“玉安为何不愿嫁给沈首辅?”

白玉安没想到高寒问她这个。

为何不愿。

要是沈珏不在她的身上做那些事情,不事事强迫她,她可能会妥协,即便她不喜欢他,两人也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只是现在的沈珏让她感到害怕。

白玉安看向高寒:“高兄,这些事我不想再提起了。”

“我与沈珏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

高寒的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玉安心里可是有心怡之人?”

白玉安一顿,笑了笑看向高寒:“高兄,往先你可没这么好奇的。”

高寒看着白玉安脸上的笑意,笑了下低下头:“往先我也不知玉安是女子。”

白玉安就凑近高寒笑:“高兄,你还将我当做男子就是。”

“明日高兄为我拿一套男子衣裳来,我行路方便些。”

依旧还是往日的味道,心头却比往日更加悸动,以至于脸颊上都热了起来。

似是不想让白玉安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高寒低下头不去看白玉安的眼睛,尽管他知道,现在那双眸子,一定是倒映着烛火,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与往日一样。

往日被压抑的心思破土而出,暗潮汹涌,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不敢妄自往前一步,又不甘心的留在原地。

备受煎熬。

白玉安看高寒不说话,推了推高寒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

高寒身子一僵,抬起脸笑了笑:“只是觉得玉安穿女子衣裙更合适。”

白玉安转回眼神叹息:“太麻烦了。”

那琥珀眼眸淡淡,说起话依旧漫不经心,模样倒映在高寒眼里,他笑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