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着引路的下人一出了屋子,纳晟霖就不由感叹道。

“眼下此桩案子感觉比陆谦的还要复杂。”

“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段三角恋。丁跃先喜欢叶翠莲,叶翠莲喜欢禾田青,而禾田青嘛则喜欢柳茹雪,至于柳茹雪?估计她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对象。对于她那样的情况来说,谁有钱,谁能令她后半辈子安然无忧,她自然就喜欢谁,见到她的时候不就很明白了?能用平淡无奇的口气说出她那种前后恩客的话语来,想必她对感情早已看得通透。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反而觉得柳茹雪更值得丁跃先的好。”

“为何?”

“有些时候,分得清楚谁对自己好,比盲目的感情更重要。就算柳茹雪没有全心全意的爱上丁跃先,但只要丁跃先让她进了门,我敢保证,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当家主母。”

乌鸡一旦飞上枝头变凤凰,往往会比真正的凤凰更珍惜眼前的一切,柳茹雪就是那样。

丁跃先确实对叶翠莲极好,院子也布置的格外精致。虽然人死了那么多天,也写了休书,但这屋子看起来还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放置在博古架上的那些摆设小物件儿,也都特别精致,应当全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宋小果看到这样洁净的屋子后,却皱了皱眉,抓住那个引路下人问道。“是丁爷吩咐人来打扫这屋子的?这几日除了打扫之人,可还有别的旁人来过?”

“爷不曾吩咐过,是石管家安排的。”

“石管家?”宋小果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却快到她根本抓不住。

“是,石管家石亨。他是我们府里的老人了,跟了爷许多年,以前是爷的伴读,后来就成了管家。夫人走后,除了洒扫的人,也只有石管家进来过这间屋子。”

“石亨经常过来这里?”

“偶尔。”

宋小果点了点头,将下人打发了出去,开始寻找东西。

宋小果法医出身,对细节方面把控的特别好,她打量着四周,博古架、书架,还有桌子椅子……但凡能放置纸张的地方宋小果都没有放过。

她一点点的查找着蛛丝马迹,希望能翻出那本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手札来,看着她专注的样子,纳晟霖也帮着一起找了起来。

两人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几乎将这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是除了一些杂书和话本子,压根就没见着手札的影子。

“小果,会不会根本就没这个东西,就算有,或许也早就被人拿走了。”

“我总感觉如果真有这东西的话,应该还在这间屋子里。不然那管家也不会经常过来了,他很有可能就是扯着打扫的借口,过来找东西的。”

宋小果说这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一本杂书,话语才出口,宋小果刚才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片段,猛然间就清晰起来。

她握着书几步跳到纳晟霖面前,脸上都是恍然。“我想到了,这个石亨还真的有重大嫌疑。”

“为何?”

“那日询问方开的时候,方开曾说过他在看见叶翠莲和人私奔了以后,天色未亮就找了管家辞行。后来方开被关押用刑,石亨从未出来证实过方开的话,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丁跃先不让他说出来;其二便是他自身就有问题,要不然叶翠莲死后,他为什么会自作主张让人过来打扫屋子,他自己也时不时的来这里,肯定是在找东西,搞不好就是手札。”

宋小果说的十分肯定,纳晟霖却摇了摇头。“如果真是丁跃先不让他说的呢?他跟了丁跃先那么久,应该知晓主子的心思,过来打扫房间也是正常的,这算不上疑点。”

“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管家有问题,要不,我们先会他一面?”

“嗯,总比继续在这里无根无据找下去的强。”纳晟霖没有反对。

屋子就这么大一点,他眼睛都找花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两人很快回到了前厅,残烛之下丁跃先依旧还坐着愣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说两人要和石亨聊聊,丁跃先有气无力地点头,与白天判若两人。“我这就让人唤他过来。”

“丁爷,你是否交代过石亨没必要为和尚证明清白的话?”

“不曾,姑娘何意?”

“方开被抓后,曾说腊月二十二天色未亮时,他便向石亨辞行,而那个时候叶翠莲也早已不在府中,石亨是唯一能证明和尚没有同叶翠莲私奔的人,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不让他出来说的。”

“我没有这样做。或许是他自己害怕惹上是非,不愿出来罢了。”

“或许吧。”宋小果不置可否地说道。

石亨来的很快,他五官平淡无奇,长得十分忠厚,如果一定要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就是他稍微矮了点,目测也就五尺多一些。站在众人面前,石亨显得有些拘束,毕竟纳晟霖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石亨,我就想问问,腊月二十二凌晨,约莫寅时,是不是有名借宿的和尚前来向你辞行?他具体是什么时间走的?”

石亨仔细回想了一番后,才小心地答道。“并非寅时,而是卯时初。和尚后来不是被抓了吗?听说正是他杀害的夫,叶翠莲。”

“那你平日同叶翠莲关系如何?”

“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叶翠莲是我主母,我是下人,自然是以礼相待,不敢有半分逾越。”

“既然你平素和叶翠莲走的并不近,为何在她死后,你会去她屋子里?难不成,你是在找什么东西?”

宋小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石亨,果然在这句话之后,石亨的目光就不由闪烁了一下。

“我去屋里就是做些日常洒扫的事情,爷素来就对叶翠莲极好,我保持屋子的干净,也是让爷有个念想的地方。”

石亨这话可谓答的滴水不漏,宋小果却笑了起来。

“你在丁跃先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应该是了解的。叶翠莲死后他一次都没有进过那间院子,丁爷,请问你会去那屋子里找念想吗?”

“不会。”

丁跃先肯定的答道,目光也落在了石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