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一缕光透过林间, 细细密密洒落。溪流不止,其中的鱼欢快的跳动着。鸟叫声和晨光一同来的。
一女子身子微微俯在溪边,瞧着里面的鱼。
“一条、两条、三……”
“念念, 数清楚了吗?”秀芝笑着走了过来。
念念起身道:“离开永州前就在数,怎么回来了长大这么些,还是数不清。”
“你呀,夫人不是说了, 谭中鱼可百许头。”
“我瞧着夫人数差了。”念念道。
“别说了,快去给夫人送吃的。”秀芝将青绿色的糕点递给念念。
念念刚接过,便瞧见了王津, “王津,你去送!我要数清了, 否则夫人总说我笨。”
话刚说完,念念便瞧见王津身后跟着一个男子。
念念悄悄扯了扯秀芝的衣裳,秀芝回过头去。
“这人怎么瞧着眼熟。”念念小声道。
秀芝识人极好, 她轻声道:“这人从前去过府上。”
秀芝说完往前了一步,欠身行礼,“大人。”
对方也是拱手一拜, “烦请通传, 户部侍郎曹晨阳求见。”
秀芝微微颔首, “曹侍郎请跟婢子来吧。”
……
清翠的亭上,昨夜的雨水尚未全然滑落。
‘咚咚咚’的水声,有节奏的落在亭前的石头上。
曹晨阳穿过层层纱帐, 隐约瞧见前面坐着一个人。
他拱手一拜,“户部侍郎曹晨阳, 拜见丞相夫人。”
“曹晨阳。”卢以清微微抬头,“你夫人可还安好。”
“烦劳夫人挂念, 夫人一切都好。”
卢以清笑着点了点头,程燕茹才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我记得,从前你是户部员外郎。”卢以清道。
“是。”
卢以清笑了笑,“既然往上走了,便多操些心,日后再往上些。”这种毫无背景的人,能走到这个地步,都是个人能力极好的。
“下臣一定谨遵夫人教诲。”
“你来是有什么事?”卢以清曾同赵臻说过,尽量不要让人去永州。如今一个户部侍郎跋山涉水又是为了什么?
曹晨阳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往前走了些,俯身高举,“陛下命臣重修了前幽州刺史一家的族谱,命臣送来给夫人。”
“前幽州刺史?”卢以清心中一颤,莫不是……
难道曾经的猜想是……是对的?
“陛下……陛下还说,不能平反,唯有……唯有重修族谱。”
卢以清伸手,从曹晨阳同样颤抖的手上接过。
拿在手里的一瞬间,泪便落在了上面。
“你回去复命吧,我拿到了。”她紧绷着,生怕自己在曹晨阳面前哭了出来。
“是。”
风带起纱帐,卢以清颤抖着打开族谱。
幽州刺史……幽州刺史何伦,一家死在陛下手中……
那……柳安、柳安真的是?
她深呼两口气,顺着族谱上的字,往后读去。
“幽州刺史何伦。”
“长子,何子胜。”
“次子,何子渊。”
“三子,何子璋。”
她顺着风带起的纱帐,往榻边看去。隔着纱帐,一个人影慢慢从榻上坐起身来。
她眼中含泪,“真是何子璋啊?”
“什么?”
“何子璋。”
风吹开纱帐,榻上人的脸庞清晰出现在卢以清眼中。
那双极好的眸子笑了笑,“嗯,何子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