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到公寓，沈乔安看见鹿怀的那一刻，飘忽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依赖鹿怀了。
似有感应地转过身，鹿怀正好撞上沈乔安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下有一瞬间微妙的激动，随即开口询问说道，
“事情办好了么？”
问完之后鹿怀紧张地抿了抿唇，虽然乔安说事情不会有什么变动，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陆淮，保不齐对方主动承诺只是为了取得乔安的信任，
闻言沈乔安蓦然回过神来，从手提包里拿出刚到手的离婚证朝对方扬了扬，眉眼弯弯，“顺利恢复自由身了。”
挣扎拉扯了这么久，甚至都想到了打官司，如今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所以说我可以开始计划求婚了？！”
求婚？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这么一句话，沈乔安顿时愣在了原地，直到鹿怀冲她饶有兴味地挑了挑，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在逗她。
深邃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忌讳如深的光芒，鹿怀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突然把真心话给说出口。
而看乔安这反应似乎是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徐徐推之。
“沈小姐，恭喜你重获自由，”鹿怀满眼温柔地望着沈乔安，一边说着一边朝女人展开了双臂，“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请允许我给你一个拥抱。”
沈乔安哭笑不得地斜睨了人一眼，但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抱住了鹿怀。
“谢谢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我，不然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将陆淮误认成他的事情告诉鹿怀，却忌惮着说出口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也不想让鹿怀因此徒增心理负担。
而且他们谁也都没办法改变已经过去的事情，
“不要妄自菲薄，乔安，你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鹿怀克制着内心的躁动，简单地抱了一下之后就很快放开了沈乔安，“不仅仅只是这段时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便乔安现在心里还有些忌讳，他都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去打动她，让她走出往日的阴霾而坚定地走向自己。
“我……”
沈乔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是鹿怀的手机。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男人温和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言简意赅地应下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乔安，医院那边突然转了一个高危病人，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所以……”
沈乔安立刻会意，摆了摆手催促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病人要紧！”
鹿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一刻不敢耽误地出了门。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沈乔安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不禁浮现出些许期待。
离婚的事情总算是办妥了，接下来就能安安心心地等待着宝宝出生了，再想到日后身边都会有鹿怀这么个人陪着自己，唇角就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轻舟已过万重山，相信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
“陆总，我们调查到唐以柔去找夫人……沈小姐之前去过一家黑心诊所，而且还不止去过一次。”林杨一五一十地汇报说道，一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陆淮的表情。
一开始就知道唐家那位小姐不是什么善茬儿，而这次调查还是狠狠地震慑到了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女人能怎么豁得出去，这样的狠辣劲儿恐怕连眼前这位陆总都要自愧不如。
果然！
陆淮轻嗤了一声，暴虐的情绪在眸底疯狂酝酿，看起来乔安分析得一点都没错。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知道唐以柔怀孕之后，自己就第一时间给她安排好了家庭医生和保姆，而且她一向挑剔，真要是为了看病的话也不可能去那种轮不上规格的地方……
他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后怕，还好她并没有真的对乔安不利，否则还不知道事情会愈演愈烈到什么地步。
陆淮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猜测到对方可能不会就这样安分，略略斟酌之后对站在面前的人交代说道，
“安排个人盯着唐以柔，要是她有什么异动的话，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给我。”
“好，陆总，我这就去安排！”
前脚林杨刚出办公室，被陆淮放在一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之后才伸出手，看到来电备注之后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喂，有什么事儿么？”
“淮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见面好好……”
“见面就不用了。”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陆淮冷声打断道，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清者自清，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就用不着向任何人解释说明。”
说完，陆淮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随即又将唐以柔的号码给放进了黑名单，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事到如今还妄想着粉饰太平，所以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傻子来随便糊弄了，也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所以自己安排人盯着她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
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突然挂掉电话，唐以柔不死心地再次打过去，却听到了‘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怔愣了两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陆淮给拉黑了。
至于么？为了沈乔安那个贱女人就和自己闹到这个地步！
唐以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心里也有些没底，在此之前不管她闹得再凶，陆淮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而如今陆淮都不肯见自己，饶是自己有再多的说辞也都派不上用场，难道就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强扭的瓜不甜，小柔啊，你就放弃吧，那李家的少爷其实也不错的。”
心下正烦躁着，唐以柔闻言立刻抬头恶狠狠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她如何不知道这个李珍珍早就暗搓搓地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本来也不想接受什么相亲，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物色了一个坡子给自己，说什么其他人都嫌弃自己没有子宫无法生育。
“你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挑食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我也是唐家的大小姐，怎么也不至于为了攀龙附凤而作践自己。”
“你……”
李珍珍被怼得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只能目眦尽裂地瞪着唐以柔，就是因为这人三番两次地作践自己，导致这家里的佣人都看不起自己。
不过，想起自己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她当即得意地扬了扬唇，马上就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唐父从外面走了进来，拉着李珍珍的手在沙发前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李珍珍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怀孕了，已经六周了！”
怀孕？
唐以柔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珍珍，这个女人不是体质特殊不能受孕么，那现在为什么又能怀孕了？
“小柔，既然你都已经听到了，那往后你可要帮着爸爸照顾着点小妈。为了这个孩子而辛苦她调理了这么多年的身体，我们务必都要上点心。”
所以他们早就在计划要孩子了，只不过是一直瞒着自己？！
难怪这些天她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耀武扬威，唐以柔兀自低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幽暗怨憎，并没有打算要接话，豁然站起身之后就往外走。
再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掐死李珍珍。
“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可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另外和李家结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
虽然知道不适合过多的打扰，但周芳华还是按捺不住地来到市医院，期待着能够偶遇到鹿怀。
可左等右等都见不到对方的人影，正当她打算打道回府，就看见鹿怀从医院大楼走了出来。
周芳华眸光微动，有心想要上前却又踌躇，直到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她才坦然地走上前去打招呼，
“鹿医生，你这么晚才下班啊！”
“对，今天手术安排的比较多。”鹿怀神情温和地点了点头之后回答说道。
见对方没有刻意排斥自己的意思，周芳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就忌惮着孩子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对自己心生芥蒂。
“鹿医生，上次我调查你是因为……”
“我都明白过来了，是我误会您的用意了，”将对方的纠结看在眼里，鹿怀自顾自地截过话头，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以后您要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可以直接来问我的。”
之前那样忌讳如深是误会她是想要帮着陆淮来对付自己，知道真相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记仇的人，又或者是有血缘关系牵动的缘故，他并不厌恶眼前这个人。
是么？
周芳华忙不迭地点头应下，眸底隐约闪动起了泪光。
孩子没有介意，还愿意和自己亲近，这真的是太好了。
“但我很快就要调去市医院了，您以后有事儿可以直接去那边找我。”
周芳华连声答应，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
本来没打算就这么快和陆家人走近，可鹿怀察觉到周芳华满目期待的样子，一时间不忍心拒绝，当即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你放心吧，我不会妨碍你工作的。”
自己倒是也没有担心这个。
鹿怀暗自想到，他和鹿家父母关系其实也都不错，但相处间总会存在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疏离感。
而此时此刻看着周芳华站在自己面前，心下不自觉地滋生出些许孺慕之情，丝毫没有刚刚相认的疏离感，让他再次忍不住感叹血脉亲情的神奇之处。
“您接下来去哪儿？我不着急回家，或许可以顺利送你一程。”
周芳华一时间受宠若惊，想要答应又有些迟疑，“我是打算要回家的，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的，我送您就好！”
周芳华也都想尽可能地和儿子多相处，于是也都没有再继续拒绝，跟着鹿怀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县医院离陆家老宅有一段距离，路上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当年我怀着你和淮儿的时候，整个陆家上下都很期待，连带着你爷爷老人家也都一直巴巴地盼着你们降生。”
“好不容易等到足月了，生产完之后医生却告诉我只保住了一个孩子，我……还好你爷爷留了个心眼，不然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说到最后，周芳华的声音就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原来是这样……
鹿怀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他原本也想过去查查自己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过久远，自己什么都没查到。
他有过很多假设和猜想，却惟独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回事儿，心绪一时间不禁有些复杂。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周芳华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这人岁数一大，就有点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鹿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随即从手边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对方，略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
“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也很好，您不用想太多。”
见儿子如此贴心，周芳华瞬间就破涕为笑，心想着他要是能正式回到陆家，他们一家团圆就更好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陆家老宅，鹿怀刚刚停下车，迈巴赫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