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到陆家这件事情，我现阶段没有规划，未来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主意。”
毕竟他才知道这件事情没多久，要换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到现在为止都还接受无能呢，就更别说拿出主意了。
沈乔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忆着此前在陆家的两年，只让她真切见识到了豪门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为了权利地位手足相残，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断……而以鹿怀这样温和的性子，真要是回去了，未必能够招架得住。
“但是陆淮好像不想让我回去，更准确地说是一直在阻止陆家人注意到我。”
这……
沈乔安不禁想起了此前陆淮和陆爷爷聊完这件事情，回到庄园里的那种颓唐状态，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存，又联想到他早在这之前对鹿怀表现出来的敌意。
这样看起来鹿怀的判断完全正确，对方就是很不想让他被陆家认回。
“因为陆淮一直盯着继承人的位置，这些年老爷子虽然是有意栽培他，但一直都没有正式地放权给他，他可能是忌惮着你回去之后会让局面发生什么变化……陆家这趟水其实挺深的，大不如表面的和平。”
呵呵！
鹿怀暗自嗤之以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满眼盯着权利不放，也满心忌惮着自己也会和他争权夺利。
但其实他根本志不在此。
“听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是不回去的好。”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沈乔安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要因为这个就……”
“别紧张，就算你不说的话，我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了解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就凭着一时兴起而就这么回去的话，到时候恐怕没办法全身而退。”
乔安的这番话让鹿怀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查到的那些东西并不全面真切，而今天老爷子愿意尊重自己的意愿并不能代表他不是个独裁的人。
回不回去是一回事，既然是和自己有关系的，那就有必要好好了解清楚才是，
沈乔安点了点头，“其实只要你考虑清楚就好。”
……
“那孩子远比我们想的要精明得多，一上来就揭穿了我的身份，也都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老爷子喜形于色，一边说着还满意地连连点头，“我看也用不着做什么亲子鉴定了，一看就是我们陆家的种。”
全都知道？
陆青城夫妻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原本以为需要耐心徐徐图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轨迹。
“那这么说鹿怀答应回来了？”周芳华有些按捺不住地追问说道，神色间难掩激动。
“这倒没说，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不过我看他对陆家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我相信多相处相处她总是愿意回来的，一味勉强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样的答案让周芳华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此前一直担心鹿怀会因为淮儿和自己的自作主张而对陆家有什么成见，现在看起来倒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
陆青城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找个机会去见见！”
“不许去！”一老一少异口同声。
老爷子末了又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人家可是有正式工作的，如今也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再这么急吼吼地凑上去，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陆青城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算起来现在一家人里就只有自己没有和儿子打过照面了，要早知道上次他就坚持自己去接近儿子了。
见自家老公低落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周芳华哭笑不得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同情，抿了抿唇之后出声安抚道，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人总归还是在京都的。"
咳咳！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陆青城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这话说得也没错。
反正这人是找着了，日后真想见面的话也有的是机会。
“我也顺便邀请他来参加我的寿宴了，那孩子说如果工作上面不冲突的话，就会过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见着了。”
陆青城闻言眼神明显地亮了亮，“爸，这事儿你应该要早点说的。”
——
“陆总，老爷子昨天去找过鹿怀了，当时刚还聊了好一会儿……”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用再继续跟进了，真要这么有时间的话你就去把去年的财务报表重新整理一次。”
说完，陆淮就不甚耐烦地挂了电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低落，紧蹙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的迹象了。
明天就是周一了……
他有些后悔将时间约得这么近……但转念一想，反正迟早都要走到这一步的，此前种种已经是自己对不起她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拖着乔安了。
看着放在书桌上的结婚证，他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恍惚间他们好像昨天才领证结婚了，短短两年时间，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如果他们早点把话说看，自己早点觉察到以柔的心术不正，或许他们……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他忽而很想听听乔安的声音。
行动比想法更快，陆淮当即就在通讯录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也都很快被接通——
“喂，是我！”
“乔安，我……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谢谢！”
这句谢谢宛如一记利刃扎在了陆淮的心上，他不置可否地低笑出声，如墨色的眼眸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苦涩。
想必乔安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会再次出尔反尔吧，所以才会有眼下这句谢谢，她在庆幸自己终于肯放手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我……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彼时沈乔安正站在公寓的露天阳台上，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没了睡意。
纠缠了这么久，这场闹剧总算是要结束了……
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手上的婚戒，沈乔安一时间有些失神。
其实回头看看这段长达两年多的婚姻，原以为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却没想到一开始自己就认错了。
表面上陆淮是导致婚姻破裂的主凶，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也是受害者，而除了在唐以柔的事情上，她并没有真的去憎恨陆淮。
总归一切都该结束了，沈乔安回过神来将戒指缓缓地从手指上取了下来，原本冲动着想要丢掉，最终还是决定明天物归原主。
……
翌日清晨，沈乔安难得起了个大早，她前脚刚出门，就看见了鹿怀一脸凝重的等在家门口。
“你……”
“放心吧，昨天晚上陆淮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和我约了时间，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了，也就是说今天我就能正式地恢复单身了！”
不难猜到对方一大早上等在这里的目的，沈乔安自顾自地解释说道，双眸里满是轻盈的笑意。
闻言鹿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也都有其他解决方法，但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肯定会给乔安带来越来越大的精神压力。
“那我陪你一起……好像有些不太合适，那你早去早回！”
沈乔安见此不禁哑然失笑，“鹿先生，你过于紧张了，说到底也只是去办个手续而已，等事情结束之后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成吗？”
鹿怀笃定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
沈乔安到的时候，发现陆淮已经到了，后者似乎已经是来了很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我们现在进去吧！”
陆淮摇了摇头表示无所谓，随即又问，“待会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么？”
忙倒是不忙，她今天特意请了一整天的假。
沈乔安摇了摇头，“你说。”
“如果你不忙的哈，待会换完证之后我们一起去大学看看吧。”陆淮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就应该在什么地方结束，他一时半会没有大度到可以祝福她和鹿怀的地步，但也不愿意在乔安眼里落得个恶人形象。
沈乔安略有诧异地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陆淮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这也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随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
达成一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办理好了证件。
因为乔安刚才是自己开车来的，陆淮也就没有多余邀请她坐自己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向着京都大学进发。
因为是周一的缘故，校园比沈乔安前两次来的时候热闹得多，陆淮看着熟悉的校园也都感慨颇多。
“如果之前周年庆我陪你一起来的话，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许早就能解开了。”陆淮暗自呢喃道，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其实我当时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打算回去问问你的。”
沈乔安也是若有所思，随即就讲起了当时在公告栏上看到的信息。
陆淮疑惑地蹙了蹙眉，“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问我？”
“那天我刚好知道唐以柔怀孕的事情，我们当时还吵了一架。”沈乔安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不早不晚就刚好是那一天。
一时间想起来沈乔安不免感慨，这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假如那一天他们就能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也许就不会有这后面的许多事情了。
原来如此。
陆淮这才恍然大悟，瞳孔里满是痛苦的情绪，原来冥冥之中也都是他的自作主张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以柔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她才告诉我被人骗了感情，当时医院检查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就再难有怀孕的机会了。”陆淮自顾自地解释说道，整个人的情绪显得十分低沉，“她央求我帮她这个忙。”
居然是这样。
沈乔安一时间错愕不已，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质疑。
“当时我怕以柔因此坏了名声，所以才承认孩子是我的，也才会有收养在我们名下的想法，现在想想我的确是太自私了。”
而唐以柔却三番两次地利用孩子来向自己宣战……
沈乔安一时间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算起来唐以柔还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做起事儿来却如此有心机城府。
而被她设计其中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连带着陆淮和整个陆家都被算了进去。
“其实我一直怀疑流产那事儿是唐以柔自导自演。”沈乔安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随即就说了自己的猜想和推断。
一番话听完，陆淮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谷底，额角处青筋乍现、
虽然自己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唐以柔这个人就太过丧心病狂了，自己势必要给她一点教训才是。
“其实我也觉得事情很蹊跷，已经让林杨在暗中调查的，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交代。”稍微克制好自己的心情，陆淮晗了颔首之后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
沈乔安摇了摇头，一脸淡然地回答，
“你不需要给我什么交代，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我提起这个目的是提醒你要小心提防唐以柔，避免以后再被她钻了空子。”
陆淮脸色微僵，一时间欲言又止，复杂的情绪在挣扎之后彻底归于黯淡。
是啊，他们都已经离婚了，而且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了，乔安当然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眼见着进入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沈乔安有些抵触地皱了皱眉，随即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学生们的上课秩序，故地重游也不是必须要今天的。”
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答应和他一起来这儿，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必要刻意制造回忆。
陆淮脸色微微僵了僵，随即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