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奠、释菜,祭之略者也。古者;士之见师以菜为挚,故始入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菜无乐,则其又略也。故其礼亡焉。而今释奠幸存,然亦无乐,又不遍举于四时,独春、秋行事而已。《记》曰:“释奠必有合,有国故则否。”谓凡有国各自祭其先圣、先师,若唐、虞之夔、伯夷,周之周公,鲁之孔子;其国之无焉者,则必合于邻国而祭之。

然自孔子没,后之学者莫不宗焉。故天下皆尊以为先圣,而后世无以易。学校废久矣,学者莫知所师,又取孔子门人之高第曰颜回者而配焉,以为先师。隋、唐之际,天下州县皆立学,置学官生员,而释奠之礼遂以著令。其后州县学废,而释奠之礼,吏以其著令,故得不废。学废矣,无所从祭,则皆庙而祭之。

荀卿子曰:“仲尼,圣人之不得势者也。”然使其得势,则为尧、舜矣。不幸无时而没,特以学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礼。而后之人不推所谓释奠者,徒见官为立祠,而州县莫不祭之,则以为夫子之尊,由此为盛;甚者乃谓生虽不得位,而没有所享,以为夫子荣,谓有德之报,虽尧、舜莫若。何其谬论者欤!

祭之礼,以迎尸酌鬯为盛。释奠,荐馔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略者。其事有乐舞授器之礼,今又废,则于其略者又不备焉。然古之所谓吉凶、乡射、宾燕之礼,民得而见焉者,今皆废失。而州县幸有社稷释奠、风雨雷师之祭,民犹得以识先王之礼器焉。其牲酒器币之数、升降俯仰之节,吏又多不能习。至其临事,举多不中,而色不庄,使民无所瞻仰。见者怠焉,因以为古礼不足复用,可胜叹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