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她。”◎
姜予安, 我从未怀疑过你。
她看着面前的贺延臣,他背着光,身后的阳光在他周身晕了一层, 姜予安那一瞬间,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贺延臣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神明吧……
贺延臣重新站起身, 朝她伸出手,这处石头有些高,她应该上不来。
姜予安没有再多言,刚要把手放上去,贺延臣却说:“这个石头高, 拉你怕是会摔倒。”
说着他两手抱着她腋下, 轻轻松松把她抱了上来。
石头上本就空间窄小, 贺延臣抱她没有预警,姜予安也没想到他会抱她, 就这样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贺延臣正心想她怎的如此轻,却不想下一秒她的脑袋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姜予安身上还是那熟悉的檀香, 可这回, 贺延臣身上却没有了那血腥味, 他不爱点香,身上只有皂角的气味和他自身的味道, 还是那股子熟悉的木香, 陌生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姜予安的周身,一点都不难闻, 甚至……她有些喜欢。
“站稳了吗?”贺延臣把她抱上来的那刻, 手就放开了, 怕她摔倒, 只握着她的胳膊。
姜予安瞬间红了脸,上回背对着他撞进他怀里,这回竟是直接扑上来了,她推开贺延臣站直,身旁他的气息抽离,但隐约还缠绕在她鼻尖。
“站稳了。”姜予安低头没敢看他。
“额头痛吗?”刚刚那一下实打实的,他硬邦邦的,但她娇嫩许多。
姜予安摇摇头,抬头看他,他下巴上多了一条血道子。
大概是刚刚被她头发上的钗子划到的,他也不觉得疼吗?
“你下巴……”
贺延臣随手摸了一把,有些许血迹:“无妨。”
“擦擦吧。”姜予安拿出手帕递给他,“实在抱歉,是我没站稳。”
贺延臣接过随手擦了擦,安抚道:“小伤口罢了,明日就能好。走吧,这里少有人来,那汪泉水下面还有一个深谭,有人拿竹竿探测过,但没有探到底,一直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很是神奇。”
贺延臣怕她不方便:“这边石头高低错落,你抓着我,莫要摔倒了。”
姜予安闻言,想抓着他的袖子,可贺延臣向来不爱穿大袖,只穿窄袖,姜予安竟是不知从何处下手,抓着什么地方合适了。
贺延臣看出了她的迟疑,稍稍环视一周,没有人,他们本就定亲了,亲密些倒也无妨,想到这里,他握住了她伸出来却不知往哪里放的手。
“我拉着你。”
他的手比她的大许多,温暖干燥,这般牵着她,直接把她整只手都拢在掌心,握着她的力道不松不紧。
贺延臣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到底他不是女子,没那么多羞赧,只心想她这个人坚毅,怎的手却这般软。
姜予安脸更红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牵着过:“我自己可以。”
“好。”贺延臣点头,放开了她,“你走前面。”
姜予安提着裙子,刚刚的羞涩被崎岖不平难走的路磨没了,心想怪不得贺延臣二十二了都未定亲,怎的带她一个女子来这里。
直到她看到了那处深谭,是真的震撼。
这潭水不断地往外冒,形成了一小条溪水,水深不见底,因为太深,颜色变成了宝蓝色,静谧幽深,仿佛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远远的看像蓝宝石一般,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瀑布,落下来的水被打成了水雾,飘在空中,凉快极了。
“这潭水真是神奇。”姜予安感叹道。
“嗯。”贺延臣点头,深以为然。
第30节
贺延臣把旁边一块石头上的灰尘稍擦了擦:“坐吧。”
说着,在旁边的一个石头坐下:“前几天,我又查到一件事。”
“什么?”姜予安扭头看他。
“之前,二公主赏花宴,白崇的妹妹白羽,有人说看到她心神不宁地提前走了,我查了查,她去过公主府的偏房,当时你也去了,林旭嘉喝醉之后也在那里,可能她看到了什么,回去告诉了白夫人和白崇。”
怪不得……
她回忆了一下那天,林旭嘉确实拉扯过她,后来她走了,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白羽听去了。
姜予安恍然大悟,怪不得事情发生之后,白夫人好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当时白羽看她的眼神也颇为怪异,只不过那时事情太突然,她也没有仔细想,还有白崇,怪不得他不信她,她前几日还让他问白羽那时匆匆走了是为何,可能他也是因为这个,心里对她有些怀疑吧。
“怪不得……”她喃喃道,但也无所谓了,“多谢你了贺大人,想必废了不少事。”
贺延臣随手拽了旁边的草,手指翻飞编了一个蚂蚱。
“送你。”
“你还会草编?”姜予安惊奇地接过,很是精美好看。
“小时候跟着军营里的士兵学的。”贺延臣说道。
“如今还未到夏季,在这里太久容易惹了风寒,回去吧。”
姜予安点点头,把他送的草编装进了荷包,然后跟着他回了桃花园门口。
贺延臣把她送到了永安侯府门口,扶着她下了马车。
“太后想见你,两日后我接你入宫如何?”马车旁,贺延臣低声问道。
姜予安料想到了这事,和贺延臣定亲,肯定是要入宫拜见的,她点了点头:“好。”
“嗯,回去吧。”
看着姜予安进了府,贺延臣才翻身上马,回了大理寺。
两日后,姜予安特意起了个大早,打扮的颇为隆重,贺延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前一日永安侯嘱咐了好一顿,生怕她进了宫出什么岔子。
贺延臣今日没有骑马,坐着马车来的,此刻就在马车旁站着等她。
她走到贺延臣面前,扶了扶发髻:“今日这样装扮进宫可还合适?”
“合适。”贺延臣敛去眸中的惊艳,点头肯定。
姜予安笑笑:“那就好。”
贺延臣把她扶上马车,然后也上了马车坐好。
“今日大概皇后也会见你,太后是个很慈祥的人,不会为难人,她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皇后那里也一样,不用紧张,一切有我。”贺延臣说道。
姜予安确实有点紧张,她第一次进宫,见的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嗯。”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剩下的路要走过去,有小太监引路,贺延臣和姜予安先去了太后宫里。
“嬷嬷,烦请通报。”
那嬷嬷看到他们二人喜笑颜开:“太后早等着你们了!”
没一会里面叫他们进去。
姜予安轻轻清了清嗓子,然后跟在贺延臣身后,进了屋内。
太后比她祖母年纪要大,但身子还算硬朗。
“参见太后。”贺延臣作了一揖。
“臣女姜予安,参见太后。”姜予安规矩行礼。
“免礼免礼。”太后笑了两声,“喻之啊,外祖母可算是等到你定亲了。”
“叫您操心了。”
太后朝姜予安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姜予安看了贺延臣一眼,贺延臣点点头,她上前,正要提裙跪在太后榻边,太后却把她拉到了榻上和她同坐。
“好,和喻之般配。”太后端详了端详她的长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上回喻之还特意找哀家求了支金钗要给你,他对你用心呐。”
“多谢太后,臣女很喜欢。”
“喜欢就好。”太后的笑就没断过,“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一旁的嬷嬷没一会拿了一个小盒子来,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翡翠镯子,这只镯子不是翠绿的,而是隐隐泛着紫色,镯身通透可透手指,配她这样的年轻女子正正合适。
“送你的见面礼,可要和喻之好好过日子,嗯?”太后拿过那个镯子,给她戴到了手腕上。
姜予安站起身,行大礼:“谢太后赏赐。”
“不用动不动的行礼。”太后把她拉起来。
然后又看向正喝茶的贺延臣:“还有你,日后可要对人家好。”
贺延臣放下茶杯,郑重道:“自然。”
“行了,见你们定亲,哀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太后看看贺延臣,又看看姜予安,确实般配,模样长相,言语举止,都般配极了,满意地笑笑。
太后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姜予安的事,没过多久,她精神就有些不济了。
“皇后还等着吧?你们去吧,不必在这里拘着,哀家有些乏了。”
两人告退,出了太后的宫殿,径直去了皇后宫里。
路上却遇见了五皇子和姜予嫣。
五皇子向来不想和他碰上,但看都看见了,只好笑道:“表哥。”
可下一瞬,眼神却黏在了姜予安身上,她今日更美了,若是在他身下哭着求欢……真是让人想想都血脉贲张。
还真是便宜了贺延臣。
姜予嫣看到贺延臣身边的姜予安,捏着帕子的手都用力地泛了白,强拉出了个笑:“表哥。”
她本以为,叫姜予安嫁不成白崇,祖母身子又不好,姜予安的亲事自然是拿捏在林氏手里,还不是任由她们摆布?
没想到那天林旭嘉机缘巧合出现在那里,让她们原本的计划进行不下去,姜予嫣气急,前几日,林氏给她来信,说定国公府上门提亲,她父亲永安侯跟蚂蚁见了蜜一样赶紧答应了,生怕攀不上定国公府,林氏也不能如何,如今这种情况,竟是白白给姜予安做了嫁衣!
贺延臣不动声色地上前稍稍挡住姜予安,微微作了一揖:“参见殿下。”
姜予安跟着行礼:“参见殿下。”
他们竟然不向她姜予嫣问礼!
姜予嫣脸拉的比什么都长,可自己丈夫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贺延臣和定国公却是有实权的臣子,她能如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本事,肠子却花。
姜予嫣心里恨得要滴血,想想自己在府里的日子,她站在五皇子身后,看了一眼五皇子,满眼怨毒。
“二姐姐,上回摔了一跤,身子可还好?”姜予安笑着问道。
“你摔了一跤?”五皇子闻言,皱眉看她。
“哪有……”姜予嫣赶紧陪笑否认。
姜予安却打断了她,嗓音甜甜的:“上回在府里,你摔了一跤,吓得大伯母差点有个好歹,如今二姐姐是有身子的人了,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的。”
“那是因为……”姜予嫣想说是她和别人私会,吓得她摔了一跤。
可她说到这里就没敢再说,外人只知白家上门退亲,如果她说出来,岂不是下了贺延臣的脸面?贺延臣可不是五皇子这样的草包,不止如此,白崇和林旭嘉也落个没脸,这事儿姜予嫣恨不得人人皆知,可却独独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姜予嫣简直是吃了个血亏!!
她恨!
姜予嫣闭了嘴,没敢再说。
五皇子对姜予嫣可不客气,当场就给了她个没脸:“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嫡子,你知道不知道轻重!”
“以后少回那永安侯府!不,孩子生下来之前,就给我呆在皇子府,不许出府门半步,别把我儿子弄伤了!”
“是。”姜予嫣只能低头称是。
“殿下,我们还要去皇后宫中,先行告退。”贺延臣行了一礼,说道。
五皇子脸变得倒是快,又笑着对贺延臣说道:“表哥快去吧,莫要耽误了事。”
贺延臣微微颔首,带着姜予安走了。
姜予安知道当着贺延臣的面姜予嫣不敢说,五皇子在贺延臣面前都像个鹌鹑,她哪敢当众给贺延臣个没脸,更何况还牵扯了白崇和林旭嘉,惹祸上身五皇子也不会放过她。
而她之所以刚刚那样说,就是因为五皇子生了五个庶子庶女,好容易姜予嫣怀上了嫡子,自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知道了她摔跤,肯定斥责她,没想到的是五皇子竟然直接下了禁足令,这倒也好,省的再让姜予嫣出来祸害人。
“以后遇上了五皇子,尽量离他远些。”走远了,贺延臣轻声道。
他没有多问刚刚姜予安为何要那么说,稍微想想就知道,姜予安总是不会吃亏的。
“嗯。”姜予安点头,她不是没注意到五皇子总往她身上瞟的眼神,让她如同身上沾了虫子一般不适。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和姜予安想象的大为不同,她本以为皇后定然是严肃庄重的,但皇后自见了她就笑着夸,赏赐也是一盘又一盘,让姜予安无所适从。
但贺延臣能挡就都挡回去了。
姜予安看了一眼贺延臣,他之所以不答应娶陈湉,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太师是太子党。
定国公府的祖训就是不涉党争,如果贺延臣娶了陈湉,虽然不算是直接站在了太子党这边,那某种程度也算是更靠近太子了。
如今太子和四皇子斗的如火如荼,皇后这样做又何尝不是拉拢贺延臣呢?拉拢了贺延臣,就是变相的拉拢了定国公府,文臣武将太子皆收入麾下,还怕斗不倒四皇子吗?
皇后和敬贵妃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斗红了眼,只想着要自己儿子往那个位置上走,即使知道皇帝是不想要他们二人任何一人一家独大,威胁皇权,但还是被欲望驱使,在前朝后宫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就是帝王家。
揣测明白了圣意,定国公府便更不能站队,所以才要娶家世不是很好,但也过得去的姜予安。
为君之道如此,那为臣之道更得如此。
贺延臣和姜予安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他们走后,皇后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这个贺延臣,软硬不吃,不知所谓!”
贺延臣带着姜予安进宫之后,他定亲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大大小小的高官贵胄家中。
本以为和他定亲的,定是围绕在他身边许久的陈湉,没想到是姜予安。
看到姜予安的名字,众人都震惊又嫉妒,姜予安刚刚和白崇退亲,还是白家上门退的,没想到峰回路转,倒是搭上了定国公府。
陈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狠狠哭了一天,想冲到贺延臣面前问他凭什么,姜予安哪点比得过她?
第31节
齐凤铭和萧禾也是惊呆了,她们两个,一个老往军营跑,一个就呆在宫里,消息没那么灵通,甚至都不知道姜予安退亲了,就收到了她和贺延臣定婚的消息。
这日,三人约到了畅意酒楼,姜予安有点事耽搁,来的稍晚了一些,刚进门,就被两道灼热的视线盯住。
一时间,姜予安竟是动都没敢动,赔笑道:“今天我请客。”
齐凤铭起身把她拉着坐下,目光炯炯:“你快说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面对的是亲密好友,但姜予安也不敢把真实情况说明白,又是之前搪塞祖母的话,把她们也骗过去。
“予安,你这可是绝处逢生啊!”齐凤铭不禁感叹,“不过这白家也真不是个东西,不合适就不合适,还要上门退亲,真是没有肚量。”
“本来之前还觉得白崇和你颇为相配,但如今看来,他也不是什么良人。”萧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到。
“我和他无缘罢了,你们不必担心我。”
萧禾说道:“我们不担心你,但过几天工部侍郎的女儿大婚,你如今是贺延臣的未婚妻,不去也是不行,别人必会背后把你说的面目全非,如若你去,到时候少不了被一顿冷嘲热讽的,尤其是那陈湉。”
“对啊,之前陈湉怎么追着贺延臣跑的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她怎么会善罢甘休?”齐凤铭颇为认同。
“既然如此了,那也没有办法,见招拆招吧。”姜予安笑笑,她知道和贺延臣定亲会面临很多情况和危机,但她别无选择。
“今日我请客,你们多吃点,想来我们也是好久没有见面了。”姜予安说道,“你在军营里还好吗?”
“还可以,不过……”齐凤铭托腮笑道,“我瞧上了一个副将,那副将和那些士兵们不一样,长得白净好看,又颇有才能,武艺也是不差。”
“净是有这般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萧禾夸张地笑道。
姜予安被她逗笑:“听她这描述,是真的有,上回你还和我说,不想成婚,如今才几日过去,就有喜欢的人了。”
齐凤铭恼了,不说了,又转头去问萧禾:“那上回赏花宴,你有没有看好的公子?”
萧禾点了点头:“已经在准备定亲了,不过皇家礼仪繁琐,还得需要一些时日吧。”
三人又聊起了即将和萧禾定亲的人,聊了小两个时辰,才各回各府。
回府之后,天已经黑了,姜予安洗漱完就赶紧上了床歇息,今日实在疲累,她想起了今日萧禾和齐凤鸣的话,她们说的没错,过几天工部侍郎之女大婚,怕是有场硬仗要打。
四月二十六,是工部侍郎裴媛的大婚之日,夫家是吏部尚书的嫡次子。
林氏自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姜予安也是同样,那件事情之后,她和林氏之间,就是彻底的不死不休。
但碍于情面,再加上永安侯的施压,林氏更得带着她。
到了吏部尚书府,林氏刚下马车就抛下她自己走了,姜予安也不甚在意,拉了一个小婢女给她带路。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没走多久迎面就遇到了陈湉。
姜予安微微见礼,陈湉却大摇大摆走上来,上上下下地看了姜予安的脸好多遍:“就是靠这张狐媚子脸勾引贺延臣的?”
“陈湉姑娘这话说的,贬低我倒是无所谓了,但莫要看轻了自己,我凭脸就能和贺延臣定婚,那姑娘……”姜予安欲言又止,旋即笑道,“我还要去前面,先行告退。”
“你得意什么!以色侍人终有垂垂老矣的一天,你凭什么抓得住贺延臣!”陈湉在她经过她身边时,低声恨道。
姜予安脚步连停顿都不停顿,径直去了里面,陈湉一次两次的态度不好,如今更是说出这般话,那她还给陈湉留什么脸面?
众女子见她来了,原先热热闹闹的,霎时间像是点了哑穴,满堂寂静,明里暗里地打量着她。
今日齐凤铭来了,但是萧禾没来,只送来了贺礼。
工部侍郎之女嫁给吏部尚书的嫡次子,也不算什么必须出面的大场合,萧禾身份尊贵,还要忙自己定婚的事,没来也正常。
齐凤铭来的早,见她来了,过来坐到她身边,小声道:“你是不知道,她们都在谈论你。”
姜予安喝了口茶:“无妨,随她们说去吧。”
没过一会,就有人打破了寂静。
“有些人倒是不知道什么手段攀附权贵的,尽用的些狐媚子把戏,也有脸出现在这里!”
姜予安抬头看去,说话的人就坐在陈湉身边,估计是想巴结陈湉,给她当枪使呢。
“嘿!你看见了!?我看你是张口就来!”齐凤铭第一个为姜予安抱不平,她性格爽朗,最见不得的就是她们不指名道姓还说的难听,要么就别拐弯抹角,到她面前骂来,叽叽歪歪最是讨厌!
“凤铭。”姜予安拉了拉她,齐凤铭为了她好,但是姜予安不想她卷进来,况且她这么一说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那你看见了?况且我们又没说是谁,你倒是按捺不住了,难道我们说的是你?”另一女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话说的引来满堂低笑,又有人说道:“可别了,齐姑娘如此……豪迈,一身武艺,怕是送上门人家也看不上啊……”
齐凤铭气的上去就要揍人了,她嘴笨,那些贵女一人一句的挤兑,她气的不行。
姜予安拉住了她,口头上说两句顶多是言语争端,但一旦动了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本来说她的话,姜予安不想理会,说便说两句,她也不掉块肉,但她们说齐凤铭,她忍不了。
“凤铭跟随骁勇大将军习武,为的是若有一日外敌入侵,也能像个男子一般守家卫国,戍边退敌,反倒被姑娘这般说,那姑娘岂不是也看不起满朝武将和卫边将士了?”
姜予安这话说的可就重了,本来是姑娘们之间斗嘴,却被她上升到了家国和朝堂,那女子嘲讽齐凤铭便也罢了,可如何有胆子编排武将和战士们?
“我几时有这个意思了?”
“既然没这个意思,就是单纯看不起骁勇大将军之女?”姜予安堵回去。
看不起齐凤铭和看不起骁勇大将军之女可有本质的差别,齐凤铭只代表自己,可骁勇大将军之女,却代表了家族父兄。
那姑娘什么身份,父亲兄弟又是哪位?如何敢代表家族看不起朝廷三品武将的女儿?
“再说送上门,确实有送上门人家也看不上的,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姜予安笑着问道。
那女子脸色大变,看了一眼陈湉,想解释却又不敢,姜予安也没有指名道姓,若是她解释了,可不是直接挑明了送上门人家还不要的是陈湉吗?
陈湉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一眼那女子。
“好生伶俐的口齿!”
众女一见来人,匆忙行礼道:“参见太子妃。”
姜予安眉头微跳,跟着行礼。
“参见太子妃。”
“你便是和贺大人定亲那个?”太子妃问道。
“回太子妃,是小女。”姜予安毕恭毕敬地回道。
“本是大喜的日子,怎的这般闹起来了,不修口德。”太子妃走上前去,坐在首位,淡淡道。
不过是口舌之争,却被太子妃说成了不修口德,当场训斥,给了姜予安个没脸。
齐凤铭还正暗爽呢,刚刚她们还一人一句的,姜予安给她们说的一句都说不出来,可没想到转眼太子妃就来训斥了。
刚要出声辩解,就被姜予安拉了一下。
姜予安福了福身:“小女知罪。”
太子妃看她不顺眼,故意刁难,无非就是想让陈湉嫁给贺延臣拉拢他,可贺延臣却和姜予安定亲了,皇后示好,也全被挡了回去,能不气吗?
姜予安自然不能和太子妃对上,她是太子妃,是天家,而她是臣女,若是她辩驳,太子妃还有后招等着,倒不如直接认罪,堵的她无话可说。
太子妃颇有些诧异,还以为她必是要辩驳几句,没想到如此这般干脆的认罪了,不是知错,而是认罪,这女子好一张嘴!
“不过几句口舌之争,哪里谈得上认罪二字?今日工部侍郎之女大婚,大家都和和美美的恭贺才是,莫要伤了和气。”太子妃笑道。
她不过是心中有气刁难一二,不成想倒是差点让她架的下不来台。
众女称是。
太子妃在这儿,谁还敢乱说,一时之间也没人敢明里暗里说道姜予安了。
“予安,你真厉害。”齐凤铭嘿嘿笑道。
“凤铭,日后莫要冲动,说两句就说两句,可万万不能动手。”姜予安小声嘱咐道,“若是动手,性质可就变了。”
“好,我知道了。”齐凤铭干脆地点头。
姜予安笑笑,看她爱吃荷花酥,把自己那盘也递给她。
齐凤铭才不和她客气,全给吃了。
没一会开宴,众人等着太子妃动筷才开始用。
正吃着,一婢女端着一个皿【1】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姜予安身边:“姜姑娘,贺公子叫人给您把这道飞孪烩【2】送来,说想必女宾宴席上没有这道,送与您尝尝。”
宴席上的人表面上在相互交谈,实则耳朵都竖着,一听这话,众人哗然。
宴席为了迎合男子女子不同的饮食习惯和口味,男宾女宾的菜品是不同的,把自己的菜品送到女宾这边说让她尝尝的,贺延臣还是第一个。
这说明了什么?贺延臣很重视,或者说很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子,在给她长脸呢。
贺延臣确实是故意的,和他定亲的消息传出来,姜予安必然少不了被刁难,再加上工部是太子党,这回工部侍郎之女成婚,太子给他面子,让太子妃亲自过来赴宴祝贺,而他前几日带姜予安入宫推拒了皇后,想必太子妃也会有些刁难。
给她菜品不过是告诉众人,两人之间贺延臣是主动的,而姜予安是被动的,他贺延臣重视姜予安,把那些流言蜚语打了回去,顺便给她撑腰,毕竟姜予安现在面临的这些,也是因为和他定亲惹来的。
姜予安想了想,笑着拿起竹箸尝了一口,然后把桌上那道她还没用过的红枣酥递给婢女:“烦请把这个给贺公子送去,就说……飞孪烩很好吃,我很是喜欢。”
“是。”那婢女端着红枣酥去了屏风那里,成一在那里,婢女把红枣酥和姜予安说的话都传给成一,成一拿着那盘红枣酥去了贺延臣坐的位置。
这种场合,不少人在和贺延臣攀谈,成一过来把红枣酥放下,说了姜予安交代的话,这话一出口,引来周围公子们的笑声:“贺大人和姜姑娘还真是令人艳羡啊。”
贺延臣笑笑,喝了口茶,淡淡道:“嗯,我心悦她。”
贺延臣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哪有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心悦一个女子的?这男子还是老树不开花的贺延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而且还是在那女子颇有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众人不免对姜予安更好奇了。
男女席面就隔着一道屏风,那边突然的吵嚷自然传到了女宾这边,派人一打探,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众人都看着姜予安。
姜予安也是被他的话噎到了,他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当然知道贺延臣不喜欢她,两个人定亲,各有各的目的在,怎的他在外面说这种话?
贺延臣想的却是,既然要造势,那就要造大势,他想着越来越疑点重重的案子,摩挲了摩挲茶杯。
他要逼的他们,不得不出来。
而且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提前告知姜予安,姜予安却对他某种程度上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算是毫无保留,如今姜予安被那些人刁难,开宴前的口舌之争他不是没听成一说,那便让京城中的人知道他的态度。
宴席没多久就结束了,被贺延臣惊到的众人,再也没编排过姜予安,姜予安和齐凤铭随着人流出府,就看到贺延臣负手站在马车旁。
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
齐凤铭笑了:“你的追求者等你呢。”
“你乱说些什么!”姜予安羞恼地打她一下。
“哈哈我先走了。”齐凤铭大笑着躲开,朝她挥挥手,去一旁牵自己的马。
贺延臣上前:“走吧,我送你回府。”
姜予安一时没动,小声问道:“你……你今日怎的说那样的话?”
第32节
贺延臣看她越说越红的脸蛋,本要解释,这下却起了逗她的心思:“什么话?”
姜予安震惊,抬头看他,刚刚才说了,他就忘了?
结果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狭,登时知道他在逗她,羞愤地推开贺延臣:“我自己回去。”
她的力气哪里推得动贺延臣?贺延臣半步未退,笑着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给她把那快掉下来的步摇重新插稳:“我的错,还请予安姑娘赏脸。”
姜予安却不知道,怎的贺延臣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作者有话说:
【1】:皿是盛饭用的器具,有两耳,似小锅一般的器皿
【2】:飞孪脍(kuài),是一种以动物肉类为原料的古代美食
宝子们明天恢复九点更新!
谢谢大家一直的陪伴,一些眼熟的每天评论的小天使,给我投营养液的宝子们,爱你们!你们的评论就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叼玫瑰)(挨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