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被温热的水流潺潺包裹住, 雾玥才迷糊醒来,浑身酸痛沉重的使不出一点力气,交叠的眼睫反复颤动, 才终于艰难翕开一道缝。
感觉到贴紧在背后的熟悉温度,雾玥迷迷登登湿眸睁圆了一些, 第一个印入脑中的念头就是慌怕,危险。
雾玥小力挣扎着扭身, 扯动出的痛感让她直接沁了泪, 咧开嘴小声抽气, 破碎细哑的嗓音里含满了哭腔。
谢鹜行拧紧眉心,即怕她弄伤自己, 又怕松手她会掉进水里, 只得极轻的圈揽住她,低声哄慰:“公主别乱动。”
软陷在他怀里的雾玥颤睫瑟缩了一下,她此刻还没有彻底醒过神, 只记得已经不知道多少回, 谢鹜行在说完让自己别乱动的话后, 都会沉哑着声添上一句, 还没好。
还没好呢,公主乖。
还没好, 逃什么。
有时像在诱哄,有时则发狠。
不管哪一种,再下去她一定就要死了,雾玥白着小脸,摇头泣喃, “不成。”
谢鹜行知道自己昨夜有多是不东西,长久以来被摁压的渴盼, 肆虐般疯涨到不可收拾,他彻底被皮囊下那头未经驯化的凶兽操控,甚至可以说,是他放纵自己被操控。
谢鹜行低眸望向雾玥,这会儿他是清醒的,所有欲\\.望,贪婪,在魇足后归于沉寂,也知道不舍了。
但他确定那时的自己,是真得一门心思只想要吞噬下他的公主,只想要相融,除了心以外,还有每一寸血脉。
不管她如何哭,如何央求。
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他的公主全都归属与他,圣洁不可攀的明月终于被他染透,全是他的,从里到外。
谢鹜行虚拢了拢五指,噬骨濒顶的极端满\\.足让他此刻回想起来,都兴奋的浑身发抖。
收敛起隐隐又要脱困的猖獗思绪,谢鹜行低头贴着雾玥的脸庞慢慢哄慰,“已经好了,公主别哭。”
不仅哭得他心疼,还想犯浑。
好了?雾玥缓缓眨了两下垂泪的眼儿,恍惚的双眸聚拢视线,透过蒙在眼前的泪雾,总算看清楚自己是在浴桶内。
也看到水波下自己那狼狈不堪的身子,以及谢鹜行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雾玥震散一夜的神智逐渐变清晰,那些零碎却极度荒唐靡艳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雾玥呼吸堵在嗓子眼,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长睫扇动似蝶颤,她不会是在做梦……
雾玥再次垂眸,身上的印记还在,腰上的手臂也还在,她蜷了蜷双腿,好疼。
“呜。”雾玥紧抿着呜咽了一声。
她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可是怎么一夜间她就犯了那么大的错,她只记得自己和表姐在花瑶楼喝酒,然后……然后就全是那些让她根本不敢回想的画面。
雾玥急得抬起掌根敲了敲自己昏涨的脑袋。
谢鹜行蹙眉拢住她的小手,指腹轻柔她红肿的腕子,“公主手不疼了?”
“疼。”雾玥哭哝哝的嗓音里满是懊恼。
她看向自己被谢鹜行握着的手,望着上头的一圈勒痕又怔了好久,忽而扭头用洇红湿润的双眸凶瞪向谢鹜行。
说是凶瞪,实则委屈更多,湿漉漉的泪珠都快溢满双眼了。
雾玥还以为会从谢鹜行脸上看到一点悔过和心虚,结果只在他挂忧的眸子里看到了糟糕至极的自己。
雾玥一下没了底气,变得不确定起来,谢鹜行应当不会那么欺负她。
雾玥纠紧着眉心,努力回想,她大约是喝醉了酒,然后撒酒疯?雾玥隐约记得自己还做了很多羞耻难当的事。
从心口烧出的臊意化成红晕一点点爬上耳根,心脏也好像无处安放一样砰砰急跳起来。
雾玥立刻打住思绪,迁怒忿恼的想,即便是她讨,谢鹜行也不该应着她,还这么荒唐。
要是嬷嬷知道她成亲前就与男子偷好,雾玥紧扁着唇瓣,心里越发绝望。
怎么能偷好,对啊,怎么能偷好的?
雾玥冷不丁意识到什么,昏沉沉的脑子一下炸开。
惊疑不定的瞳眸几番晃动,想要把视线往谢鹜行腰\\.腹\\.下挪,又生生忍住。
只紧紧巴望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抿动着唇,细声说:“你快解释。”
小公主前一刻还懊恼慌乱的神色已然换上了犹疑,一双乌眸闪啊晃的想看又不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的羞意浮在眼上。
谢鹜行心头直发软,“公主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雾玥想也不想就说。
谢鹜行睇着她那分明越来越红的耳朵,默了几许才叹道:“那公主可记得自己在花瑶楼吃醉酒?”
“我知道吃醉酒了,可是我们怎么会。”雾玥声音轻急,说着紧咬住唇。
谢鹜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搭在浴桶边沿的帕子,打湿了水,一点点替她清洗。
雾玥被他这不紧不慢的弄得焦急不已,然而谢鹜行紧接说得话让她直接震住。
“那公主可知道自己不仅吃醉了酒,还被人下了药。”谢鹜行抬起眼帘注视着雾玥惊愕的眸子,吐字道:“春\\.药。”
“公主可知道什么是春\\.药?”
雾玥僵硬点头,她当然知道。
谢鹜行继续道:“花瑶楼是什么地方,里面又是一些什么鱼龙混杂的人,若是我没有来,公主被其他别有居心的人带走,可想过会是后果?”
雾玥脸上的血色随着他的话褪去,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中得药都不知道,想到那两个忽然来找她和表姐喝酒的人,强烈的后怕让她心头骇悸。
“那表姐。”雾玥情急问。
“她没事。”谢鹜行言简意赅,如今他连提到贺兰婠都觉得烦躁。
雾玥悄松出口气,轻轻点头。
所以她才会那样,意识混乱到什么都不受自己控制,若是谢鹜行没有来,雾玥不敢再往下想,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上谢鹜行的手臂。
谢鹜行看了眼深嵌在自己小臂上的十根指头,“公主还敢随意去那地方么?”
雾玥连连摇头,心中却还是害怕,怯怯的将脸到谢鹜行胸口。
缓了片刻才心有余悸地问:“那后来呢?”
谢鹜行慢悠悠勾起雾玥散落的发丝,“后来公主药效发作,像是入了春的小猫,蹭缠着呜呜咽咽地贴过来,就与现在一般。”
雾玥明显怔住,呼吸也变得颤乱发紧,谢鹜行温吞缓长的嗓音,就仿佛在帮她勾起回忆。
“说渴,说难受,说奴才不对你好。”细软的青丝蜿蜒缠绕在谢鹜行骨节分明的指上,薄唇轻动,逐字逐句的好似在回味,“張着唇要奴才喂水,一张嘴不够,还要另一张。”
雾玥脑中那些朦胧散碎的记忆越来越清晰,那一个个落在耳畔的字眼,看似很轻,砸出的涟漪却让她呼吸纷乱,脸烫的几乎要滴血。
她七手八脚的摁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将两只瞧着都可怜的手腕抬到他面前控诉,“我是问这个。”
“这个啊。”
莫测轻悠的三个字让雾玥耳尖透麻,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
果不其然,谢鹜行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她浑身烧起来。
“公主身子软,跪不住,又哭又闹,奴才分神去扶,公主又埋怨奴才吃得不好。”
谢鹜行还在从容说着,一双柔软瑟颤的小手仓皇贴到他唇上,将他的话音按了回去。
雾玥羞急的闪动着眼帘,她才不信自己会那般不知羞。
“我分明说了不成。”雾玥记得自己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他就好像怎么也不肯罢休。
雾玥像是找到了他胡言乱语的证据,“你明明答应过只要我说不成,就停的。”
谢鹜行不作声的看着她,眉眼间浮现为难,被雾玥按着唇慢慢启开,说:“可公主那样。”
谢鹜行说着停了停,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描述,想了片刻才沉吟道:“那样扭蹭着说不成,要奴才怎么停。”
对上谢鹜行幽邃暗含着疑问的目光,雾玥慌的连忙阖紧自己沁红的双眸,眼尾洇洇泛着潮,眼睫颤抖都无比厉害,心口更是烧得烫人。
她反复抿动着唇瓣,想说那样羞人的一定不是自己,可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奈何也没有,干脆自暴自弃的把脸埋进谢鹜行胸口。
“可你不是没有。”雾玥恼羞成怒,可说到最后声音又轻了下来,含含糊糊,嗫嚅着问:“你,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什么?”谢鹜行反问。
感觉怀里的娇躯越来越僵硬,谢鹜行兀自笑笑,“有些时日了。”
雾玥还想问,可那丝丝缕缕撩进耳朵的笑意,让她的心跳,呼吸,思绪没有一样是不变得紊乱。
雾玥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跟他说话了,生出来就生出来了吧。
谢鹜行倒是没有再犯浑,拿了帕子仔仔细细的替雾玥洗去身上斑斑的浊痕。
雾玥本就累极,这会儿靠在他怀里被他伺候着,渐渐眼皮就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
温热的水流自手臂,肩颈,一处处淌过,在给她洗到脊背的时候,雾玥感觉到谢鹜行的动作明显变慢,最后停在她的腰窝处,久久没有移动。
忽的,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她的肌肤轻轻摩挲。
“公主这儿有块印记。”谢鹜行问话的声音轻缓。
雾玥疲倦迷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呓语般轻声说:“是胎记。”
“嗯。”谢鹜行缓缓描绘着那枚嫣色印记的轮廓,眸子里的晦暗逐渐变为偏激和极端。
胎记啊,胎记也好,胎记也挺好。
下颌被扣起,雾玥还以为洗好了,可紧着压覆过来的,却是谢鹜行极为粗沉的呼吸。
唇被衔住。
雾玥迷迷糊糊的轻吟,才溢出唇的声响就被谢鹜行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