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晚了。”娇俏却不失沉稳的声音出现。
谢齐欣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世子妃。”
不少人对她行礼。
“表姐。”
“我们晚照终于长大了,嫁人了。你外祖他们都很高兴。”已为人妇的谢齐欣笑的是那样的和煦。
“表姐。”苏婵的鼻头有些酸。
“新娘子可不信哭鼻子的,祖父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呢。”
“嗯。”
而门外,却没有这般风调雨顺的和谐。
谢家儿郎拿出十八般武艺挡在了门口,他们虽说饱读诗书,但也不好那口子文绉绉的。
不是要娶表妹妹吗!
那就明刀明枪的拿出些真本事才是!
搞那起子只会糊女人眼的风花雪月搁他们这里没有用。
已经被整治的不成样子,现下里仍是心有余悸的徐荇十分同情的拍了拍徐昭的肩膀。,
这谢家人的性格真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徐暥看得直皱眉,这排场怎么觉得比他娶慕容岫玉时还难呢?
就在此时,苏月走到了谢忠行的身旁。
“将军。”苏月微微屈身。
“你怎么来了,可是晚照有什么事?”
“殿下有话叫我带给您,点到为止,不然她会心疼的。”
谢忠行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委屈无奈涌上心头。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还没嫁给他呢,先护上犊子了!
“我,”谢忠行笑的十分勉强“知道了,你叫晚照宽心便是了。”
苏月好死不死,出于礼节回了一句:“多谢舅老爷体恤。”
谢忠行原本就笑不怎么出来的脸上这次是彻底没有了笑容。
他点了点头,悠悠的飘来一个“嗯。”
他做贼心虚一般的看着苏月离去,随即板起了脸:“禹王殿下臣见识短浅,但也曾南征北战,这把弓乃是昆仑玄铁所制,若是您能拉开它,那臣这道门您便算是过去了。当然了,”谢忠行的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若是能射上一箭,正中臣手中这个同心结那更是好了。”
徐昭眉梢微动。
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那,本王便借谢将军的长弓一用。”
少年身子修长,眉眼微眯露出些桀骜,白皙的手指搭在弓上没有半分违和,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
“献丑了。”
在谢忠行的不可置信里,徐昭轻而易举的拉开长弓,随即将箭矢对准谢忠行手上原本就没打算叫徐昭射中的同心结。
“舅舅可要拿稳了!”带着些笑意,徐昭手中的箭羽势若破竹的划破喧嚣冲向谢忠行手上的同心结。
力道之大,令谢忠行的手腕都有些发麻。
等他再回过神来,徐昭已然施施然的向他走来,伸手道:“舅舅,同心结可否交由我了?”
“进去吧。”
谢忠行有些失神的望着连箭身都没入门上的箭。
这小子,有点手劲啊!
连他家那群整日里在战场上风吹雨打,浴血奋战的混球小子们也到不了他这个地步,他一个娇养在帝都的皇子,到底私下里费了多少功夫?!
惊讶之余,他也不由得佩服起苏婵看人的眼光。
果然,他们晚照选的夫婿一定不会是那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呼。”徐昭看着手上的红痕,轻轻的舒了口气。
幸亏自己没有荒废过手上的功夫,不然今儿便要给晚照丢人了。
可他还没靠近第二扇门,人却不由得怔住了。
苏明意。
徐昭皮笑肉不笑:“大舅哥!”
他可对一个两辈子都觊觎他家晚照的笑不出来。
“嗯。”
苏明意没有过多的废话。
“大舅哥可否让个路?”
“可以。”
徐昭有些怔住了,他原以为若是苏明意拦门,定然是难过的那一个。
没想到,竟是最简单的那一个。
“不过我有一事要问你。”苏明意在徐昭即将推门的那一刻突然道。
“答得我满意了,你才许进去。”
苏明意看向徐昭的眸色下藏着深深妒色。
这就是从今以后能完完全全拥有晚照的男子了。
徐昭看了一眼被他按得紧皱的衣袍,不悦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淡笑道:“大舅哥问便是了。”
“你对她的爱里,可有半分掺杂着算计。”
“丝毫没有。”
没有分毫迟疑,面对着苏明意那双审视的眸子,徐昭眼神里卸下防备流露出些对苏婵的温情。
“真话?”
徐昭轻笑:“大舅哥,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苏明意蹙了蹙眉。
这人看着温和如初,可言语间进退有度,他虽然没再官场上正面对上过。可也对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和解决事物的手腕有所耳闻。
嘴上笑着,脚下拌着。
他真的好怕他负了苏婵。
他不怕刀光血影,可他怕苏婵哭。
可能人出身高贵了,连带着泪珠子都是金贵的,便是再眼眶里回旋,也叫他心如刀绞。
“别负了她。”似是警告一般,苏明意狠狠的按了一下徐昭的胳膊。
“我知道的。”徐昭报复般的笑笑,添了一句:
“我会同晚照长长久久,请大舅哥放心。”
徐昭向前走去,隐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不由得在掐算。
帝都苏家,屹立千年不倒。
而求娶苏家女更是难上加难,苏家有规矩在先,若是要求娶苏家女定然要过九扇门。
一来九字吉祥,也讨个好彩头。
二来,也证明一下苏家的女婿不是空有其表的废物点心。
他现在只过了两道们便觉得已经有些吃力了,等着他的还有后面的七扇门。
真真的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前世没经过的,这辈子全报应回来了!
果然,第三道门,谢家的儿郎们都聚集在那,黑压压的一片倒不像是家里有喜事的,反倒向来找徐昭讨债的。
“就是你要娶晚照?”
“是。”
“那便得罪了!”残影带着拳风而来,徐昭急忙闪过。
后院的苏婵听着奴仆的禀报,嘴角倒是划过一丝笑意。
慕容岫玉直接幸灾乐祸的背过身子去。
“兄长们到真真是没些分寸了!”倒是谢齐欣为徐昭说了句公道话。
“不急。”苏婵恹恹的打了个哈欠,凝了一眼前来禀告的奴仆“我约莫记着,后五道门是可以请人相助的。”
“禹王殿下向来与人为善,又有诚王殿下提携,区区九道门,想来不足为惧。”
闻言,慕容岫玉“吭哧”“吭哧”的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坑人就坑人,晚照还说的这般的冠冕堂皇。
不过,她也好想看看徐暥吃瘪的样子啊!
成亲的时候没看见,现下里补上也不是不行!
想着,她收了收笑容,转头一派善解人意,轻声细语道:“我家爷向来是珍爱禹王这个弟弟的,若说能帮些什么自是在所不辞的。”
“也请长乐郡主安心,禹王殿下定然会不负您的所期。”
“那便借王妃吉言了。”
果然,顶着眼下乌青,还有些半梦半醒的徐暥很快便被徐昭无情的推了上去。
“多谢皇兄。”
徐昭不给徐暥拒绝的机会。
徐暥看着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弟弟,一时无语凝噎。
终归还是他错付了对吗?
“阿昭...”徐暥笑的可怖。
“多谢皇兄。”徐昭笑的灿烂。
徐暥看了看面前的门,蹙了蹙眉,推开。
“爷。”慕容岫玉倚在门前,笑的花枝招展。
“你怎么在这?”
“因为妾身在这里守门啊!”
徐暥回望了一下笑的挪揄的徐昭。
原来,都在这等着他呢!
他服气的点点头,看着笑的依旧灿烂的慕容岫玉:“怎么样可以过门?”
他们可是夫妻,她能放放水吧!
他叫她折腾的一夜没睡,现下里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气力来。
而慕容岫玉好似知道他的顾虑一样。
她嫣然一笑,刷的一下从袖子掏出两个卷轴:“前面都是武斗,想必诸位都累了。”
“这是三百道字谜,请王爷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答完。”
徐暥彻底僵在了原地。
这是他王妃能干的事儿?!
三百道,半盏茶?!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慕容岫玉。”他含着笑念出了她的名字。
慕容岫玉顿时背后一凉,好似剑刃抵在了脊梁上。
“爷...”她挺了挺腰杆子“这是规矩。”
“好。”
徐暥看着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头晕,匆匆忙忙写了一百来道,便有些眼前发昏。
“爷累了?”慕容岫玉见状挑了挑眉。
“王妃向来是忘了自己的所作为了。”徐暥抿了抿唇。
“啊?妾身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王爷好吗?”
徐暥向来都是以帝王权术为主,诗词歌赋为辅,再不济也不会无聊到去猜谜啊!
“慕容岫玉你真真是好样的!”
“爷还是快写的为好。”慕容岫玉嚣张的晃了晃手里的茶盏。
“你...”徐暥咬牙却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会,徐暥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将其写好了。
他将卷轴递给慕容岫玉,擦了擦面上的薄汗:“这样,可算通关?”
慕容岫玉点了点头。
人一股脑的顿时向里面冲去,徐暥趁机拉住想要逃之夭夭的慕容岫玉。
“爷。”慕容岫玉做贼心虚的对徐暥笑笑。
“叫什么爷,你才是我的爷!”徐暥哼笑道。
“别这样,爷,这都是情势所迫!妾身也不是于心不忍啊!”
“这笔账,我记下了。”
“今晚同你算。”
慕容岫玉双腿一软,若不是旁边奴婢搀扶着,差点栽倒。
她狠狠的瞪着扬长而去的徐暥。
小气吧啦的王爷!
当众人来到最后一扇门时,徐昭和徐暥乃至众人都愣了。
程若倒是半分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还旁若无人的冲他们挥了挥手。
“大外甥们,有没有想舅舅啊!”
徐暥和徐昭不由得对视一眼。
“舅舅,您怎么....”
“当然是来给我们小阿昭贺喜啊!”他面上和善,可目光却如雷霆万钧扫过所有审视着他们三人的。
“好了,这最后一道门是舅舅来守,你们不会硬闯吧?”程若没有半分帝王的架子,此刻闲闲的靠在门边,到有一种柔弱不能自理的感觉。
徐昭的眼皮挑了挑。
徐暥的青筋却早已经爆出。
怎么就没个正形呢!
一国的君王,不说气宇轩昂吧,也不能跟他一样吊儿郎当吧!
程若无视了两个外甥的神态,神态自若的笑了笑。
“不会。”徐昭按住徐暥,笑道。
“那可太好了,果然还是小阿昭心疼舅舅。舅舅这最后一道门,是一道旨意呢。”
听见旨意二字原本被程若的散漫无度弄昏了头的众人顿时警醒了起来。
旨意...
他们差点忘了,那被处死的宸贵妃是浮月国的嫡长公主。
徐暥和徐昭的身上不止流着燕国皇室的血,他们更是浮月国皇室的后裔。
看起来在燕国孤立无援的他们实则背后有些强有力的依靠。
程若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笑意更甚。
苏延清的死叫他清醒。
他知道就算他和徐成安想要保这两个孩子清宁,可是他们保了了一世吗?!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众人去忌惮他们。
只有畏惧,才不会敢肆无忌惮的伤害。
他今日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来到这,就是为了告诉燕国这群昏了头的人。
徐暥和徐昭还有着他,有着浮月国!
他们要做些什么前,最好掂量掂量才是!
“小阿昭,接旨吗?不接旨也可以,只是小郡主就归不了你了哟。”
徐昭慌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妹舒宁长公主早殇,留二子于世,甚为孤苦。朕念及骨肉亲情,诏书特下,此封为王。其次子徐昭,天资聪颖,运筹有度,特此封为兵马大将军。”
说完,他望了望天。
这次,他做的够多了吧!
若是还守不住他想要的,妹妹,这就不怨他了。
是她自己的儿子无用了!
还有小郡主...
程若眼前浮现苏婵清艳的容貌。
他就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她这样的女人天生合该留在温室里,可她偏要出来接受风吹雨打,这就半点怨不得人了啊!
之后的日子,不论艰难困也好,还是一路顺风也罢,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徐昭眸子微动,沉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