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暥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眼睛红肿,恨意迸发的苏婵,厉声道:“苏婵!”
“徐暥,那是你的亲弟弟!”
苏婵的手有些抖,不是因为徐暥这如山般的气势而感到恐惧,而是愤怒。
说着,她一把将匕首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徐暥的颈上。
“徐暥。”
不是装腔作势的威胁,苏婵现在已是存了杀心。
她的手上早已没了分寸,血珠汩汩而下。
“把解药给我!”
“苏婵.....”徐暥的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刺杀皇族,罪无可赦!”
“你以为到了今时今日,我还会在在乎这个吗!”苏婵将猫眼石向地上狠狠一掷“徐暥,他要是真的有事,我与你,至死方休!”
“你——!”徐暥在看到猫眼石的那一刻眼神便变得警觉。
“徐暥,你到底干了什么。晚照,你先放下来,宫里这人多眼杂的....”慕容岫玉瞧着那边隐隐有人影浮动,一阵的着急上火。
可她的话好似一阵青烟,风吹吹便散了。
苏婵和徐暥依旧俨然不动。
“苏婵,你这么爱他,都不惜与我撕破脸面。怎么不肯献身与他呢?!说到底,你还是.....”
“徐暥!”苏婵的眸子里满是悲怆“你真的了解他吗!”
“你以为....是我....不想吗!”
徐暥眼中有些愤恨,更多的是担忧,却依旧嘴硬:“那就让他等死吧!左右,这样离经叛道的胞弟对我来说可谓是半点用处都无!苏婵,我要你记住他的死你我都是有份的!”
“徐暥,那你便去陪他吧!”苏婵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手上的力道加大。
“晚照。”
簪子被打翻在地,慕容岫玉有些心有余悸的瞧着这一幕。
紧接着,她捡起簪子,擦了又擦确认没有血迹了,慌忙递给了苏婵。
“你疯了是不是!杀了他,你们三个都活不成了!”
徐暥也没想到苏婵真的有胆量在皇宫之内杀他,也是有些惊讶的摸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
“徐暥,你到底怎么样才可以救他.....”
“苏婵,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话的!你是他的谁!他是我的弟弟,他是生是死我能担,你能吗!”
“我能!”
“他活着,再难我也能去陪着他!他死了,便是面前有千钟荣华我也不会动容!”
“好啊!解药我可以给你!”徐暥冷笑道。
说说谁不会啊,若是阿昭铁了心要娶她,他倒是真的得试试这位苏家女的真心!
“苏婵。”他一把将她从慕容岫玉的身边扯了过来。
“我可以救他,不过,我要你,”他的薄唇微动“给我跪下。”
“怎么?不愿意?”徐暥的眸子里是讥讽的笑意,同时背着的双手微微动着。
还有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内把解药给徐昭服下,那他定然无虞。
可在此之前,他不希望苏婵好过。
正所谓关心则乱,苏婵好不容易露一次马脚,他不得物尽其用吗!
“徐暥,你过了!徐昭不是你的亲弟弟吗!”慕容岫玉此刻也装不下去了,直接吼道。
“亲弟弟,这样离经叛道的弟弟,不要也罢了!苏婵,你不是爱他吗,那你跪啊!”
苏婵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跪过徐暥。
从来没有过....
她从不向徐暥低头,可是,不跪....
苏婵眼中再也没有了昔日里的冷静自持。
“晚照,别跪。”慕容岫玉扯住她“这是他的亲弟弟,他不可能放手不管的!他也就唬唬你了!”
“我知道。”苏婵推开慕容岫玉。
她当然知道徐暥不会对徐昭置之不理的,可是他多犹豫一秒,徐昭便多受苦一刻。
她真的,舍不得徐昭受苦了!
“徐暥。”苏婵阖上眸子,将屈辱尽数掩去。
石板的冷硬和崎岖尽数落于膝下,冷意丝丝缕缕的顺着膝盖而上,却比不上苏婵的心凉。
心死成灰,莫过于此。
她再一次,被徐暥将所有的骄傲与尊荣压在了脚下。
“求你,信守承诺。”
“晚照。”慕容岫玉有些不可置信。
徐暥觉得喉头有些发涩,近乎喘息不上来。
他发誓要碾压至尘埃的苏家女,现在就那么卑微的跪在他的面前。
言辞极尽哀求,生生将自己的一身的傲骨折断。
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为何,他竟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地上跪的,不只是苏家女,更是他血脉相连胞弟的爱人。
“苏婵,你....”徐暥蹙了蹙眉头,此时此刻他饶是他再心狠,也是半分狠话也说不出口了“解药。”
他从怀里拿出小个白瓷瓶子递给苏婵。
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他的阿昭,爱苏婵爱到了骨子里。
就是有这药,怕是也不能就范!
苏婵连忙将瓶子递给一同赶来的宋立。
“快回去.....”
望着宋立远去的背影,苏婵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苏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看着徐暥,眼里却再也没有了光。
她还是输了。
曾以为无所不能,现在终知力有尽头。
“苏婵,”徐暥伸手,将帕子递给她“我向你赔罪。”
他也输了。
败给了,他自己最不相信的男女之情。
苏婵对阿昭的情谊半分都不比阿昭对她的少,他们为了彼此,是可以倾其一切的。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她和阿昭的婚事他真的无力阻止。
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维系表面和平。
阿昭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阿昭不行。
若是阿昭身边有个恨他入骨的王妃,他真的好怕阿昭日后与他身份。
“不必了,臣女身份低微,怕弄脏了诚王殿下的帕子。”苏婵现在的身子在抖,眼中的恨意翻涌上来。
微风拂过,却拉起了一帘的腥风血雨,家破人亡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恨意,向一把刀,将原本布置安然的棋盘划得四分五裂。
“爷不必忧心了,想来爷还有要事在身,妾身虽不才,但照顾长乐郡主还是尚可的。”慕容岫玉一把将徐暥递来的帕子推了回去。
“你....”徐暥也不知说什么的好。
他已经将事情做绝,向来做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了。
“那张字条,是写给你和阿昭的。”
徐暥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他转身的刹那,苏婵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