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盛大厦。
乔安照例去总裁办，毕竟莫勋没有说她现在完全脱离总裁办，她的工位自然还是在这边。
风有点大，窗户没关好，吹得窗边的纸张横飞。
乔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探身将窗拉上，然后蹲下去捡飞散四处的纸。
“这次董事会表决咱们大少一定能赢，虽然我也敬重二少，但没办法，一山哪里能容二虎啊，咱们是大少的人，自然得站大少这边了，待会记得去社群里头跟帖挺下咱大少啊。”
是莫勋生活助理江阳的声音，传入乔安的耳廓，让她不由一怔。
“为什么要这么做？”发问的正是乔震托乔安帮忙照看的乔宁。
江阳和乔宁肩并肩走进来，丝毫没注意宽大办公桌后弯腰捡东西的乔安。
“说来话长，你刚来，不要站错队就行。对了，这事别跟乔特助说。”
“为什么？”
“哎哟喂小祖宗，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赶紧放下这堆材料去找大少，今天要去谈华辰股权置换的事，可别耽误了！”
乔宁被推着朝外，依旧不罢休，“你告诉我一下啊，为什么还不能让咱们乔特助知道？”
“得，我跟你说…”江阳稍微压了压声音，“乔特助是二少的前女友。好了，不说了，赶紧的，不能让大少等着咱！”
直到脚步声渐远，乔安才撑着桌子缓缓站起。
董事会表决她知道，可是华辰股权不是调整么…置换是什么意思？
还有公司社群...
乔安在纷乱的思绪中抓取到几个关键词，拖着蹲到发麻的腿回到工位。
坐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打开了许久未进的内部群。
「莫裁连乔董都搞定了，还有什么悬念，笑到最后的自然是莫裁。」
「一群见利忘义的，也不想想要不是莫总，有莫盛今天吗？心疼我方莫总，还待什么国内啊，莫总回波士顿吧，想问能不能申请转岗，莫总带我走吧！」
乔安翻了好几条，才发现原来私底下大家为了区分两个莫总，将莫勋称作莫裁，莫锴还是那个不可撼动的莫总。
留言很多，乔安越看心里越烦乱，准备扔下手机时，又蹦出一条新留言，「今日重磅！华辰出事了！莫总处境雪上加霜！」
一个标题和几个感叹号直接把乔安的心给砸到了，刚被扔下的手机再度被拿起，乔安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的表情更凝重。
刚刚萦绕心头那些有关儿女情长各种小情绪，此刻皆消散，只剩下满腹对莫锴，对华辰的担忧。
座椅上似是起了火，乔安再也坐不住，将手机塞进衣兜，朝着电梯小跑过去。
华辰，整个气氛都无比凝重。
小雅看到乔安快步而来的时候，忙不迭起身迎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乔安边走边问。
“咱们一期项目剩下的一批瑕疵设备，被小王总私底下处理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市面上，问题是还闹出了医疗事故，现在家属在闹，说咱们华辰...无良企业，草菅人命。”
“莫总知道了？”
“恩，正在开紧急会议。”小雅指了指远处的会议室。
最近的莫锴，本就处境尴尬。
华辰的这个项目原本趋于停滞，是他力排众议才保住二期顺利推进，现在一期设备在这个当口发生意外，无疑是将他推向更加艰难的境地。
何况，董事会的表决日很快就到，而莫勋，又试图将华辰进行股权置换。
莫锴此刻处境不亚于腹背受敌。
乔安想想都觉得太阳穴直抽抽。
会议室。
莫锴居于首位，脸上丝毫不见今早电梯间时那股和风细暖的样子，此刻整张脸像是一张没有感情的扑克，严肃又凛冽。
王赫坐在一角，双手交握着，额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
“小舅，我真的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就想那些设备干放着没用都占地，既然有人收，我就处理了，还省得咱们去报废。”
王赫显然慌得不行，也不管场合一口一个小舅。
莫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但指节轻叩桌面的气势，就足以形成一股无形压迫，贯穿整个会议室。
在场没人敢说话。
王赫怯怯看着莫锴，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二的情绪。
可那张脸实在太过高深莫测，除了叫王赫自己汗毛立起三米高外，半点讯息都读不出。
在场的高义，却比谁都清楚，莫锴未曾表露的情绪是什么。
高义分析，王赫行事无脑、遇事莽撞、事后推责，这次违规操作更是踩在了莫锴的大忌上。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一个劲狡辩，不是天真就是蠢。
空气凝固成冰。
许久，莫锴平然启口，看向王赫，“这事，你认为怎么解决？”
王赫一听小舅没有疾言厉色，以为事情有转圜余地，忙不迭接话，“按他们说的，赔点钱，那帮人不就是要钱吗，只要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对吧！”
话说完，还左右看了眼周遭的人，似是寻找能帮腔的同盟。
可偏偏，所有人都刻意避开和他视线相撞。
王赫讨了个没趣，倏地将在华辰说得上话的白慕雪拉出来，“白副总，你是女人，精明能干说话又好使。要不这样，你帮忙去找家属沟通，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不管多少，我来准备！”
白慕雪的面色很不好看。
最近华辰的处境所有人都清楚，原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现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沉吟须臾，白慕雪看向莫锴，“莫总，家属那边我可以出面沟通安抚。至于他们提出的赔偿诉求，目前也在合理范围内。”
等于变相赞同王赫的建议了。
王赫一听白慕雪都这么说，更是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不由巴巴地向莫锴确认，“小舅，您看怎么样？”
一直冷沉不语的莫锴突然倾身，手中的钢笔被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撂。
金属叩桌发出一声突兀的清脆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随即，冷冷的声音贯穿角角落落——
“我看，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