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玉成资本的王辰经理，这位是我们公司运营部的安总监。”

范绮丽一句话就拉近了安意和王辰之间的距离。

“贵公司果然都是年少有为的青年人们。”

王辰EQ极高地称赞了一句，浅聊了几句，互相都差不多熟悉了以后，王辰稍微往前探了些身子，“和李总聊得怎么样了？”

范绮丽抱歉地笑了一下，“条件真的不能再谈了，李总希望研发节奏照着我们自己的来。”

在来之前，她就将大致的事情都与安意说明白了。当听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公司创始人的条件的时候，安意忍不住大吃一惊。她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李总这样的底气，想要筹资却不想接受任何条件。

王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范总监，我们公司已经很有诚意了。我们只要十点股权还有希望繁星科技加快研发，这些条件难道很过分吗？”

范绮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是玉成资本的诚意很足，她也不会和王辰谈了一遍又一遍。

“我明白的，但我毕竟不懂芯片研发，尽管你不认识我们公司李总，起码应该知道公司工程师林至在业界的地位吧。你随便挑一个从事芯片行业的工程师问一句，几乎都听到过林至的大名。”

安意不发一语地听着，她注意到在范绮丽说到林至名字的时候，坐在右上角落的年轻男人转身朝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匆匆一眼便转过了身，安意甚至都没看出来他这一眼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轻抿了一下唇，重新专注在王辰身上，只见王辰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懂芯片，我却懂。玉成资本看重的是现在是大数据芯片的风口浪尖，天才好得时机难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拖着研发速度，他入场的时间很长，若是几个月前就推出大数据芯片的话，现在早就占领市场了。我觉得贵公司还是没有和我们合作的诚意，只是想加快研发速度，为什么会这么难。”

范绮丽眼看着最后一个机会就要飞走，她着急地搜刮着脑海里所有关于芯片的信息，可她毕竟接触芯片行业才不到一年时间，如果不是为了过来帮林至，她怎么会从金融业离开。

她熟知各种融资手段，唯一的弱点便是解释公司的产品，特别在现在公司产品还没有生产出来的情况下，范绮丽根本给王辰解释不清楚。

眼看着王辰要结账失望离开，范绮丽攥紧了手旁的杯子，冰冷坚硬的玻璃紧贴着她的手心，仿若她的手心也带上了玻璃杯外壁的纹理。她绞尽脑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林至不配合是真的，玉成资本让步这么多也是真的。

像是王辰这样的投资经理手里不止有一个case，他能花费这么多时间说服繁星科技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一开始范绮丽以为她能说动固执的林至，没想到最后还是铩羽而归。

就在范绮丽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听到身旁一直沉默的安意轻声喊道：“王经理，请稍等一下。”

王辰起身的动作一顿，他有些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让人摸不准他究竟是想重新坐下，还是直接站起来离开。安意趁热打铁地说，“我曾经做过芯片验证工程师，也与林至合作过，不瞒您说，我加入繁星科技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当时我拒绝了许多大企业的邀约正是我信任大数据这个风口更是信任林至。”

安意定定地瞧着他，王辰将手里的银行卡递给旁边的服务员，“直接刷就行，记得开发票。”

说完，他重新坐了回来，双手交叠随意地搭在了桌子上，目光中残留的愤怒渐渐消散，“请继续说。”

范绮丽没想到安意竟然能留住王辰，在安意看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现在别管谁是财务部总监了，公司都要没了，留住投资机会才是硬道理。

安意得到范绮丽的肯定后才继续说道：“正因为摩尔定律的不可持续性，CPU处理器性能放缓，采用各类专用芯片硬件加速来填补CPU的性能鸿沟就成为大势所趋。大数据芯片等越来越多的加速芯片是芯片技术发展的必然趋势。”

“公司主要的芯片设计师林工研究大数据芯片已有多年时间，他曾经在研究所里的研究课题就是围绕大数据芯片的拓展与精简计算。可以说林至在这个领域的研究放在世界范围内都算是超前的。这是我们公司相较于其他公司的绝对优势，我认同先推出芯片可以占领市场这一事实，可如果芯片的质量不达标，我们占领的只有中低端市场。如果芯片设计非常优秀的话，我们的芯片甚至可以销往世界各处......”

安意顿了一下，她给对方一点时间思考，“孰重孰轻还要您做判断，据我所知林工现在已经有了方案，只待实现了。”

此话一出，王辰甚至是坐在她身边的范绮丽全都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王辰的眼睛都仿佛亮了起来，“是有什么关键性的技术突破吗？”

安意神秘一笑，“要聊这些的话，就会涉及公司机密了，您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等您的消息。”

王辰没有再问，范绮丽给过他公司发展以及芯片初版设计方案，他拿回去找专人研究了一遍，繁星科技是有硬技术的，设计方案极为优秀在市场中可以算是上佳。他想都没想找到范绮丽聊投资，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有许多，都因为繁星科技创始人不肯让步的态度打了退堂鼓，到如今应该只剩下他还坚持着。事到如今，玉成资本内部都在劝说他放弃这个项目。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不放弃，甚至用尽全力劝说公司满足繁星科技的条件。这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投资人会做的，这个case左看右看都充满着风险，王辰却能透过层层风险看到其中的某些东西。是什么东西呢？即使是王辰都没有想明白，他需要时间捋清自己的思绪，分辨令他做出决定的是独特的眼光还是感情因素。

从吃饭的地方出来，王辰一边往停车场那边走一边拨出了个电话，就繁星科技的事情他曾向这人咨询过，就是听说他最近摊上了些事情被公司开除，不过这些和王辰都没关系，他需要的只是对方的专业判断。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王辰正要拉车门，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是王辰，玉成资本的王辰。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任先生......”

地下停车场车声阵阵，远处传来一家人的交谈声，王辰从后座拿出了个本子，仔细地将那人说的话的重点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