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久没有回到医馆。

苏言从没想过,这个地方会是如此亲切,凝儿在楚国的事情,苏言不打算告诉师父,至少现在是不能告诉师父的。既然不能告诉师父,当然也就不能告诉赵凌,只要赵凌知道了,那恐怕全世界没人不知道。

隔天天气回暖,苏言正在瀑布边上怔怔发呆,赵凌走到苏言身边说:“听说俊泽死了,被佩兰埋在了梅林之中。”

苏言拨动了一下湖水,叹了口气:“梅花岁岁开放,岁岁凋谢,花虽好,却是物是人非。从别后,忆相逢,从此以后,世上在没有花开时节,等待良人的人,也在没有,深宫墙畔,执手回梦之情。”

赵凌叹了口气,坐在了苏言旁边,他看着远方雾气阴霾的方向说:“今年的梅花长势很好,能在梅林之中了结此生,也算是不枉踏这红尘一场。”

苏言难得听到赵凌说出几句她认同的话,她就点头说:“一花一梦,安然度世,该是好的选择。”

赵凌咧嘴笑了笑说:“你既然觉得好,那你死了,我也把你埋在梅林里,怎么样?”

苏言听着他的话,顿时有些气恼,自己活的好好的,赵凌居然这样说,只是跟赵凌这样不通情理的人,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她当下笑着说:“你放心,我定会比你活得长。”

赵凌点点头:“我死了,你定会伤心死的,这样咱俩就能死在一块了。”

苏言听着这话,更是好笑,她说:“你把你自己想的倒是挺重要的。”

赵凌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是我想,是实事。”

苏言听得此言,便又想起赵凌不好好找自己,又没看住江瑶的事情,她有些生气的说:“你还说呢,你为何让江姑娘跑了,她若是回到荆国也就罢了,若是去了江国,找江湛报仇,那你的罪责可就大了。”

赵凌思索了一下,便说:“放心吧,她说她去荆国,你莫要生气,这些事情,我自由分寸。”

苏言仔细的看了看赵凌,表示不信,她说:“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把我丢了......”

赵凌低下头,挠挠头说:“这......这是个意外......”

苏言“哼”了一声:“我看你的出生,就是个意外。”

赵凌感到苏言有些生气,他就拍了拍苏言说:“好了言儿,别生气了......”

就在这时,旁边有脚步声响起,两个人回头看去,只见正有十几个人,朝着医馆而来,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赵凌警觉的站在了苏言的前面,这些人中,为首一人躬身行礼道:“敢问姑娘可是苏言,苏神医?”

苏言从没见过这些人,只是既然来找自己,想必也是求医的事情,她拍了拍赵凌的肩膀,赵凌闪身让开位置,苏言走了几步,行礼道:“神医不敢当,民女正是苏言。”

来人笑了笑说:“这便好了,小人是荆公手下护卫,来此是想请姑娘为我家荆公治病。”

荆公,荆寻......

苏言瞬时想起了雪下梅林之中,那个白衣飘然的男子,风雪之中,这个男子弹着一首相思之音,将自己今生葬送在一个恰如牢笼的王宫,想来总是一个风流不羁的公子,做的一场浮华大梦。

总算是相识一场,苏言就点头说:“我知道,我这便同几位大哥同去。”

赵凌对于荆寻倒是放心一些,他当下有些不平衡的说:“我说言儿,怎么最近你的人气这么高?”

苏言白了赵凌一眼说:“因为相比于你,我比较靠谱。”

荆国圈养飞马,马为赤色,生有双翼,能踏云如平地,苏言骑在飞马之上,只消半日,便到了荆国。

荆国之中,和那日没什么分别,依旧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荆国王宫,也并没有钟鼓萎靡之音,这荆寻也算是一代明主,只是荆国并不是大国,就算国主再是明君,只怕不依附于强国,终有一日会被强国所灭。

苏言跟着这些护卫走进了大殿之中,大殿之中,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王座之上,苏言还未行礼,白衣男子已经先说道:“当年白雪红梅深,不负倾城美人恩。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苏言抬头看去,王位之上,一个男子穿着淡红色的朝服,头戴冠玉,目如朗星,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人正是荆寻。

苏言行礼道:“民女参见荆公。”

荆寻咳嗽了几声,走下王位,抬手说:“快请起。”

苏言起身,看着荆寻,不过几日没见,荆寻看去更加清瘦,面色略显病态,却也不失翩翩公子之风。苏言叹道:“一别之后,荆公的病似乎更厉害了。”

荆寻轻轻一笑,抬手对着手下的人,手下人会意,呼啦啦的都走了下去,荆寻摇摇头说:“今日找姑娘前来,倒并非为了治病,而是有位故人想见姑娘。”

苏言一怔,故人相见,自己在荆国相识的人不过只有江佑辰和江瑶,现下江佑辰被抓,只剩下江瑶,那看来找自己的也是江瑶,她便笑着说:“若是江姑娘,在下求之不得。”

荆寻正是要让苏言和江瑶相见,不想苏言先猜了出来,他便掩面咳嗽了一声说:“姑娘聪明,那该知道,瑶儿不是只为和姑娘见面,今日找姑娘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苏言思索着,江瑶思兄心切,第一件事,自然是想到牢中探望一下江佑辰。江瑶性子急躁,报仇心切,第二件事,便是想要苏言帮她除了江湛。

想到此处,她便摇摇头说:“第一件比第二件困难许多,江湛时时防备江瑶,怎会让她探望,就算江姑娘去了,多半也是个陷阱,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

荆寻笑了笑说:“那姑娘又怎么认为可以帮助瑶儿杀江湛?”

苏言摇摇头说:“世上从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江湛多疑,总会以为身边有人被收买,将来会害他,而我是个局外人,他反倒更相信一些。”

荆寻轻声一笑,一边咳嗽着,一边做了个“请

”的姿势,先走进了大殿内室,苏言看到此处,便跟了上去。

大殿内室。

荆寻咳嗽了几声,敲了敲房门,刚敲两声,门便开了,只见江瑶有些焦急的开了房门。

不过几日不见,江瑶看去更显清瘦,她发髻随意挽起,却也出落是个美人。江瑶看到苏言,便顿觉有些亲切,她拉过苏言的手说:“苏姐姐,你终于来了。”

苏言点点头,走进了房间之中,荆寻便也走进了房间之中,江瑶急忙关上门,便看着苏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言轻声一笑说:“江姑娘莫急,事情原委,我与姑娘一同经历,姑娘为何找我,我也听荆公说明。”

江瑶“嗯”了一声,看着苏言说:“姐姐不必客气,已经是过命之人,叫我瑶儿便可。”

苏言看着江瑶,虽然江瑶面色看来也是二八芳龄,但必定比苏言大许多,只是她如此说,自己推脱,便是见外,她便点点头说:“瑶儿,你想见你大哥,此事我只怕帮不了你。”

苏言眉头一皱,低头说:“我知道,江湛不杀我大哥,除了怕我们手下的兵士,想必也是要引我上钩,他若能将我也抓到,那便没什么顾忌的,虽是如此,只是我如今不知我大哥情况,心中难安。”

苏言拍了拍江瑶的手说:“难安也得如此,当年江湛看出江佑辰谋反之心,便用计让江佑辰谋反,让你们落得如此地步,如今他又故技重施,想用江佑辰诱使你出兵,你若是出兵攻打他,胜了未必能致江湛死地,可若是败了,你们兄妹便永无翻身之地。”

江瑶叹了口气说:“那姐姐可有好办法?”

苏言摇摇头:“唯今之计,只能等。”

苏言说的道理,江瑶自是明白,只是她却仍旧担心江佑辰,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房中踱步,她本也是个急躁的性子,此刻遇到事情,无法解决,更是焦急。

荆寻在旁边掩面咳嗽几声说:“苏姑娘说的不错,瑶儿你必定要忍,忍住一时,才能助佑辰重夺江国。”

“你想知道江佑辰如今的情况,此事倒也不是不可。”苏言看着江瑶,思索着说。江瑶一怔,抬头看着苏言,苏言看了看荆寻,荆寻眉头一皱,苏言回头看着江瑶:“我愿意为你跑这一趟,帮你探望江佑辰。”

江瑶一怔:“姐姐不是说我哥哥不能随意探视么?”

苏言当即一笑:“那是你,江湛时刻防备着你,我却不一样,我和他无仇无怨,他又不知我和江佑辰相识,说不定会让我去探视。”说道此处,她忽然想起,叫自己前来的虽是江瑶,可必定是荆寻的主意,荆寻知道苏言的性格,也知道苏言会答应此事,苏言看着荆寻,叹着气摇摇头,原来自己竟找了荆寻的道。

江瑶此刻似乎还不太明白,她摇摇头说:“如大哥一般的囚犯,定会重兵看押,怎会容得你去探视?”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你说对不对......”苏言笑了笑,转头看着荆寻说:“荆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