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已经灰飞烟灭了,胖子还是给我准备了一口棺村,里面放上一些我寻常使用的东西。
都是我随身携带的一些小物件儿,寻常就挂在旺财身上,此时都被他取下来,一并丢进棺材里。
这是打算立衣冠冢。
那麻家旗幡,也跟着换了,变成白色的纸幡,全军一片缟素,说不出的哀凄。
城里面的道士先生本来就挺繁忙,又被胖子的人抓了来,给我支棱起灵堂来,还找了一堆的“孝子贤孙”给我哭丧。
我在半空中盯着这城里的一切,如此视角,生平第一次,即紧张又恐惧,说不出的刺激。
终于,在我被夜风冻死前,我总算是见到了一个鬼崇的身影。
此人就像个幽灵一样摸到那个灵堂处,不停的晃悠着,人比较的多,自然也就给了这个人行事的空间。
我让铜王把我放了下去,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冷眼看着对方手里拿着一个个小旗子,在那废墟里面不停的插着。
当我把这些旗子的路径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后,一点不意外的发现,对方是在禁锢我的魂。
都已经死了,还不放过。
当那个人准备放第后一根旗子时,我还是没有动,依然耐心的潜伏着。
所有的旗子归类后,这人就要逃逸。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请出铜王,让其跟上去。
而我自己继续在这里蹲守着,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一定会来,假如他还想窃取我的命运,就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时间很漫长,除了道士们念经做法事的声音,这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纸钱太多了,不光是给我烧的,还有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那些兵士,都有人在祭奠。
一时间迷了眼,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晃了晃,放松一下心情。
然而,也就是这一刻,沉沉的睡意袭来,差点让我醒不过来。
这太危险了,心里突生警觉。
我取出长匕首,狠狠在手心里划拉了一下,尖锐的刺痛让我保持了短暂的清醒。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终于后知后觉的看到,这夜色里弥漫着大股黑气,那是一种比毒气还要伤人的阴气,是不该出现于这人世间的产物。
放眼望去,念经的声音已经被中断,灵堂里面的人,全都四仰八叉的睡着,一个人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灵堂前,正打算把那个棺材板打开。
“桀桀……世人都说你是龙,我是虫,事实证明,只要有能耐,人人都可以是龙。”
此人自顾自的说着话,为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
棺材板如约打开,他好奇的探过头。
我自始至终都只是蹲在角落里,并没有激动的冲出去阻止,亦没有做任何手脚,冷漠得好似只是在看一出戏。
现在,这戏到了要落幕的时候。
无数的黑发,像潮水一般从那个棺材里面溢出来,只一个罩面就已经把那人笼罩进去。
“啊!!!不……我命不该绝,我才是真命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甘心!!!”
此人带着强烈的怨恨,被这些黑发拖进黑棺里面,他在不停的挣扎,在咆哮,随时都有逃逸出来的可能。
这一刻我终于动了,麻溜的把棺材板再一次盖上,取出七寸长的镇魂钉,轮起砖头就砸下去。
一下,又一下,钉子寸寸入木,无视里面的各种咒骂声,我每敲打一下,就恨恨地念叨一句,
“都把我当傻子对待是吧,你们东流麻家的人真无耻!”
“不想我活的人多了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
棺材里面传来那人惊恐的求饶声,
“弟弟……咱俩是兄弟,是亲亲的兄弟啊,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以你为尊,再不敢肖想你……”
“闭嘴吧!”
我手里的钉子继续毫不留情的订了下去,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收集那么多的头发,真的是为了换点钱?你们太小看人了,在阿爷失踪的那一天起,我早就暗中布置了这一局,为的就是今天。”
“我要感谢你的野心,若不是如此,我又能拿你如何。”
若不是他想要害我,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找死。
七根钉子,钉断了我和麻家人的一切联系,这阴发编织的棺材,从今天起,就是其最终的归宿。
里面的求饶声断断续续的,那生来和我作对的人,将会被缠成一个粽子,即使死了,灵魂也不能逃逸出来害人。
做完了这一切,我拍了拍手,把信封丢给胖子,让其处理后续事宜,然后牵着旺财,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至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人生那么短暂,何必困在那堡垒里面,整日惶惶不安。
再一次出现在人前,那已经是一艘大船上,船很新,是一艘还没远洋过的新船,水手们还是原来的那一波人。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有些少,少的让人令人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个船能不能漂洋过海,去到那西澳。
此时,我的身边,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安娜,一个大庾,其余的都被我抛之脑后,再无关注。
不是我绝情,大环境乱,谁也联系不上,再说了,谁又会和我一起出海。
令我意外的是,船开出几百海里后,甲板上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当场石化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晴川,怎么是你?”
晴川抬起下巴,一脸高傲的道,
“怎么不能是我?这里是我的主场,你,记得听我的话,不然丢你去喂鲨鱼。”
“你怎么有钱买这个船,难道是卖了房……”
她很果断的点头,“没错,我赶在打仗前,高价卖了那个豪宅,又低价买了这艘船,不然的话,你以为今日为何人这么少?”
因为她就没想过做生意,船上除了我这个客人,就没有别的人。
明白了其中缘由,我嘴坏的调侃起来,
“这算不算自主送上门?”
“切……”
她明白了我话中之意,给了我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白眼。
有美如此,突然觉得一切都挺好。
然而让我惊讶的不止这一点,从船上陆续又走出来几个人,早已经消失已久的金发妞,居然也出现了。
比较夸张的是,其手里还抱着一个黑发的小婴儿。
我拿眼去看安娜,她不好意思的告诉我,是她把人强行从那密地里,把金发妞接出来的。
二人是表姐妹关系,这算不算二女伺一夫?
如果这已经令我目不暇接,那么接下来出现的一个白衣女子,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她同样抱着一个孩子,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好似一朵风雨中的小白花,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记得这是古墓案里的女人,当初被其叨扰了一晚,现在是……
这么多孩子,都是债啊,还好我养的起。
不管去往哪里,终究是个美丽的开始。
我靠在船舷处,任由海风吹乱一头碎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