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想打扰,只是孩子的哭声总也停不下来,只要人在这个寺庙里面,就免不了受到影响。

慧云大师飞快的念完最后一句经文后,把之前转头看我的那几个和尚留了下来,至于其余的和尚则可以回房休息,准备一会儿吃早饭。

留下的几个和尚有些忐忑不安,有两个赶紧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表示不会再犯。

慧云听了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表示他们二人可以离去。

这二人见没有被追究事情,自是松了一口气,眉眼带笑的离去。

唯独剩下的两个和尚,一人对其道,

“师父,慧能被小儿啼哭影响,是慧云佛心不稳,但请责罚,只有一点,还请方丈大师看看这孩子,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这孩子哭声大有异样,还请方丈师父先理孩子,再来重罚我二人。”

慧云大师点点头,“善哉善哉,理当如此!”

这二人表现得特别慈悲为怀,一切以孩子为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随吩咐身边的那个小沙弥,“带二位师兄去书房焚香沐浴,待此间事了,正好传承衣钵。”

这二人眼里大惊,却也极力忍耐下去,安静地跟随着小沙弥离去。

慧云处理完门务,这才对我道,

“把你孩儿抱到那香案之上。”

那香案之上只有一个香炉,一个木鱼,其余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总害怕慧云不知道我的来意,一边把麻安然放上去,一边解释起来,

“大师,我这孩子从昨夜就一直嚎哭不停,有神医说是撞见了脏东西,让我来求救于你,你可要帮帮我。”

“若能解除孩子的灾厄,我愿贡献全身的财物,为佛祖添香油,为众生祈福。”

嗯,默默盘算了一下,全身上下就几十个银元而已,但已经是倾尽所有。

慧云没有理我,只是默默地坐回那个位置,轻轻地敲响了木鱼。

“啵!”

当这一声下去后,原本哭闹得气都快喘不过来的麻安然,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只是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不停的环顾着这周围的环境。

我对此大喜,果然是中了邪。

可惜颜卿卿不在,若是其在我身边,这世间又有什么鬼怪阴邪敢近我身。

在漫长的诵经声中,麻安然小小的身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香案之上,不一会儿就陷入到沉睡当中。

我和大庾则跪坐在一个蒲团上,默默地为孩子祈福,希望她这一觉能睡得踏实一些。

待这繁琐的经文念完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之时。

念了一夜经文的慧云也不避免有些疲倦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看到这个和尚露出虚弱的一面,竟然连站立都已然不稳,需要旁边的两个小沙弥搀扶。

这两个小家伙看到他这个样子,十分的着急,

“师父,你老人家太累了,我们这就送你回禅房休息。”

慧云却是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好意,转头对我道,

“以后你莫再来这寺中,你和老和尚的缘份已尽。”

我对此大吃一惊,

“大师,这是何意?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

不会是自己几次三番的来麻烦人,对我厌烦了吧?

说实话,我也不想老是来麻烦他一个人,但是除了这老和尚靠谱外,还真的找不到人了,这真让我汗颜不已。

总是盯着一只羊薅,终究还是要把羊薅秃了吧。

正当我在心里面忏悔时,却听得一个小沙弥心直口快的叫嚷起来,

“师父今日就要圆寂了,可不就是缘份尽了嘛!”

我这一听大吃一惊,好好的一个人,看着脸色除了有些灰败之色,怎么就和圆寂扯上关系。

“阿弥陀佛,生老病死乃是因果轮回,和尚在人间的历劫已然圆满,自当回灵山侍奉佛祖,岂能贪图这人间的繁华光景。”

“小友能赶在最后一刻来见和尚,亦是你的造化。我观你元气大伤,印堂发黑,最近诛事不宜,若是信得过的话,可由我那两个接班人为小友作个法会。”

“只是他二人年岁太轻,道行太浅,效力待定。而小友亦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减寿十载,不知你可愿意?”

对方一眼就看出我有大麻烦,然而这减寿十载却是让我有些犯怵,不免犹豫起来,毕竟,还有个效力待定的说法,万一我寿元没了,效力也没有达到,那岂不是亏得裤衩都没了。

正在心里衡量怎么取舍时,那慧云大师两眼迷糊,却是已经有了晕撅之兆。

一个小沙弥急切的道:“成与不成,你赶紧做决定,我们师父没时间了。”

另外一个小沙弥补充道:“那二位师兄还没有做过这个法会,还需要师父作指点,一旦师父驾鹤西飞,那就再无可能,赶紧的吧!”

我没有想到,事情已经紧急到这个份上,容不得再想,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反正我还年轻,少了十年寿数,以我麻家人的寿元来算,大多能活到80多岁,也就是说,我怎么样也能活到70岁,够本了,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孩子好不容易没事了,大庾却又开始忧心我的事。

谁又能想到,原来最近各种对劲,是因为命途有劫,现在有人愿意给我化劫,心里面挺忐忑的,毕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纯属是一种信念,信则有,不信则无。

慧云挑选出来的两上和尚,此时早已经焚香沐浴过,正在其院子里耐心的等待着。

这二人还不知道继承了慧云的衣钵后,将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此时的他们,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

而我则贡献了自己的头发,供慧云作法事。

说实在的,常年割别人的头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变成割自己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感觉有些不妥当,但是急于摆脱那令人不爽的命劫,我还是孤注一掷的,让大庾把后脑勺的头发减下来一丢丢。

最近几个月都没打理头发,早已经长得十分茂盛,嘎掉一点也看不出来。

头发在慧云的手里做了什么,真没看见,只知道,他和两个和尚弟子交流了好一会儿后,就油尽灯枯的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而两个和尚也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