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家接受了一台丰盛到令我毕生难忘的酒席后,我带着我的老头们上了路。当然,拾得门的伙计们也跟着上了路,不过,他们要去的是别外,好似又接到了什么跑长途的差事,没有闲功夫过多逗留。
这一别,再见面可就真的遥遥无期,我也不知道他们能让哪里去找我。
不过,大家伙约好了,如果开年一切顺利的话,会在长隆镇短暂停留一段时间,到时候若是有缘的话,就去那里碰面,若是错过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车子的副驾驶最宽敞,自然给了辈份最大的……卜辞。
别看水家的老祖宗年纪这般大,又位高权重,在卜辞的面前,还得充当一个小弟。
所以,他只能和沙棘坐在后排位置上。
至于车子里的后备箱,还有那个车顶上,水家人早已经积极的塞了很多昂贵的物资进去,就深怕他们家的老祖宗跟着我会吃苦。
这里沿途都有城镇,根本不用害怕饿肚子,这般一弄,搞得我车子承载太多,跑起来自然也就快不起来。
而这自然就能随了水家人的意,他们就希望这个车子开慢点,再慢点,最好是慢到行同走路。
所以,他们的计谋得逞了,我虽然把车子开动了,但是其速度真的慢得一批,旺财的不蹄子随时从我车前跑过,这里窜一下,那里颠一下,说不出的快活。
这样赶路,老头们和旺财都不累了,架不住我心急如焚想要找到家人。
此去京畿之地的路十分平坦,岂没有危险,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正常速度也就七八天,这般慢的话,十天半个月定然少不了。
我这脸上的焦急之态,就是一个瞎子都能感觉到,途中经过一个地方休息的时候,我把沙棘叫到了一旁,
“大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知道你会开车,你来掌一下舵如何?小弟真的没有办法把时间耗在路上。”
“掌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水孤城可是冲你来的,会不会忌恨你,这可不好说。”
“哈哈……怕什么,我就给他来个先斩后奏,他也没有办法来撵。就这么定了吧,我把旺财带走,剩下的就靠你了。”
我二话不说,一个呼啸招来旺财,牵着就向着一旁的树林里钻了进去。
沙棘只是双手环胸的看着我离去,不知何时,他的左右两边各冒出来一个人,和其并排站着,默默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
水孤城若无其事的询问着,“卜长老,为何不去追?”
卜辞挖了一下鼻孔,把一颗又大又黑的鼻屎弹出去老远,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嘿嘿……那小子又不是美人,追他做甚?有这闲功夫,我还不如躺着睡大觉,那多舒坦。”
沙棘插了嘴进去,“业精于勤而疏于殆,前辈,你多久没碰占卜之术了?”
他们坐着车子离开水家所在的小镇,已经是四天后的事了,这些日子几人相处一车,就没有见到卜辞动手的。
听到这个,卜辞十分诧异的看向二人,“谁告诉你们,我们卜筮部落的人,都会占卜之术?”
沙棘和水孤城齐齐对视一眼,然后二人异口同声的呼喝一句,
“难道……你不会?”
“难道……你不会?”
卜辞懒洋洋的摊了摊手,“我不会犯法?还是碍你们的眼啦?”
沙棘不自在的笑了笑,“那不至于,这和我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嘿嘿……”
他本就是打酱油的,来这个水家,纯属看热闹,结果,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谁能想到,卜辞会这般记仇,一直都对他当年的无知冒犯很有意见,死活拽着他,不让他跑路。
其实,他也没想跑哪里去,原本,一直受雇于拾得门,受他们的供养,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就当养老一样的。
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拾得门门主突然把这诺大的基业给散了去,眼下他和那些个拾得门的伙计已经成为了自由散人,想干嘛就干嘛去,倒也没有人能说个什么。
他不介意,那水孤城却是有丢丢的介意的,“你不会占卜,那还能是卜筮的人?”
“我不是啊,谁给你说我是卜筮的人,劳资二十年前就已经脱离部落,眼下是个孤家寡人一个,你们两个若是想打劳资的主意,奉劝你们还是省省心吧。”
水孤城有些接受不能的道:“好好的,为何要脱离,太可惜了,唉……”
从此,这个世间又少了许多卜筮的影子,这还让人怎么看清这纷乱的局势?
现在的夏国,表面上看已经恢复了宁表,不再有战火纷飞,只是局部范围的打了一场仗,并没有波及到全国上下。
但实际上,还是没有能主事的人站出来,许多大世家的人,还在暗地里搞事,试图登上高位。
而他们水家,也不能一直中立下去,到了心须选择站队的时候。
卜辞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别人可能没有机会见到夏国的古老史书,他们水家人有幸得到一本,知道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辛秘。
每一次君王更替,都有卜筮的身影。他们或在明,或在暗,推动这个世界向前走。
但是,他们的人,从来不会明晃晃的显达于人前,只会选中一个族人行走于世,然后,接替下天师这个职责,默默地守护王朝。
水家的那一本史书,就是来源于上一代的天师,此人在临终之时,不知为何没有等来族人的接替,而这也导致国家无主,十年间大乱开始。
他赠送给麻天一的那一根骨头,正是那天师临死坐化后,唯一剩下的一根骨头,无论怎么焚烧都不能毁灭,水孤城心中若有所感,这才把其制作成一个小小的吊坠,可以挂在腰间。
原本以为麻天一是新一代的卜筮守护之人,现在看来,他好像是压错宝了。
这般一想原本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出游,就已经变得索然无味,这三天的颠簸已经是他这一把老骨头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