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周末,母亲开恩允许兄弟俩出去痛痛快快玩一天。罗琦想踢球,罗瑞要去游泳,最终哥哥的提议占了上风,因为楚楚同意去游泳。
到了工人游泳馆,性急的罗琦先跳进池内,游了好一会儿不见哥哥下来。
“哥!”
“我等楚楚。”
说话时,偌大的游泳馆突然静下来,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被出现在女更衣室门口的一个少女吸引过去——那娇羞的美少女魔鬼身材被一件红色泳衣勾勒得魅力四射,虽是发育尚未成熟,也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衬托着天仙般容貌更有一番含苞待放的韵味。
“我靠,堪称天人啊。谁领来的美眉?”罗琦旁边—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呢喃着。
“兄弟,别费心了。”罗琦趴在他耳朵上说,“我哥的马子。”
楚楚不会游泳,需要有人教。本来罗琦比哥哥水性好,但楚楚不用他,只允许罗瑞在水下扶着她。罗琦讨个没趣,突发奇想爬上高高的跳台。
“哥,楚楚,看我的!”
“小琦别跳!危险!”
话音未落,罗琦已经捏着鼻子呈冰棍状纵身跳下,姿势优美地平拍在水面上。出水时发现,他的前腹被拍得又红又肿。楚楚被逗乐了。
罗琦半晌没敢出游泳池。只有他自己知道,连小家雀都拍肿了。
尹芙蓉不来电话,白凤君还以为她淡忘了复仇计划。
晚上,白凤君带着装得满满的公文包准时来到约定的咖啡馆。地点很偏僻,肯定不会遇上熟人。
“怎么又把这茬儿捡起来了?”
尹芙蓉承认与刘昆相见伊始自己不够冷静,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奈对方死缠烂打、揪住不放,现在又盯上她竞选全国三八红旗手一事——张士贵退休在即,正在着手把她提拔到省建二公司副总经理的位子上,这项荣誉是很重的一个砝码。这么好的机会,刘昆岂能放过!
“那个副总经理位置,对你那么重要?”
尹芙蓉耐心解释,踏上这一步,对实现他们的终极计划是一个绝对环节,至少可以缩短进程。有刘昆这个搅屎棍,肯定会困难重重,他会进一步狮子大开口。“是对他采取措施的时候了。凤君,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咱们的明天。”
“这是你要的东西。”白凤君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个文件袋,“其实早准备好了。既然你非要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
“凤君,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就算不为别人,你也该小心。”
尹芙蓉深深颔首,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
回到家里,她几乎用一整夜时间把白凤君带来的建筑类立项申请报告粗读了一遍,读得心花怒放。正如她要求的那样,每一份报告里都隐含着大大小小的风险。其中最为引起尹芙蓉注意的是一份名为《省水利厅关于建设外滩家属楼的立项报告》。
“那份水利厅建家属楼的立项报告还有没有其他资料?”早晨上班,尹芙蓉进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拨通白凤君的电话。
“没有了,给你的是全部。”
问到背景,白凤君说最初的动议产生于三年前,水利厅要在市中心防洪堤内建家属楼,先在内部通过的立项,报到省计委几次都没批,原因很简单,占用江道属于违规审批项目。水利厅方面坚持认为该地段江道预留过宽,等于浪费日益紧张的土地资源,理由不太充足。
“还有,据说《中华人民共和国防洪法》已经进入讨论阶段,你这个省人大代表不可能没听说吧。反正立项难,立了之后也有重大违规嫌疑,所以谁都不敢批。”
尹芙蓉明白,这属于政策性风险,绝非一般商人能意识到的。
“审批权在谁手里?”
回答是何云天。
尹芙蓉心头仿佛亮起一盏灯,收了线马上拨通省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主任的电话,得知《中华人民共和国防洪法》拟于年内实施。
放下电话,尹芙蓉在记事簿上写下两个字:一年。
周末去工人游泳馆玩完回来,罗琦显得很不开心,整天独自闷在房间里做功课。
母亲进来的时候,罗琦正在一张纸上胡乱写着什么。等发现母亲站在背后,想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纸上写满了楚楚的名字。
江怡芳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责怪成分。
“写着玩,没……没啥意思。”罗琦嘿笑着。
“你告诉妈,是不是也在喜欢楚楚?”
罗琦脸红了,辩解说只是胡思乱想,没耽误学习。有力证明是期中考试他第一名,哥哥第三。但母亲接下来的话让他很是吃惊。
“为什么让我离楚楚远点?就因为哥哥在先我必须退出?”
“算是吧。”江怡芳眉头紧蹙,“我不允许你们哥俩为一个女孩争风吃醋。”
罗琦喊起来:“这根本不是理由,都什么年代了!”
“我说不许就不许,妈的话你都不听了!”江怡芳嗓门也高起来。
见母亲发火,罗琦没再争辩,心里却不服气:这是我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
回到自己房间,江怡芳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丈夫,由此她心里的念头又悄悄活动开了。
“再说一遍,拉倒吧,我不许你再搞下去。”罗正民心情烦躁地低吼着。
“正民,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害怕儿子找到生身母亲,会离开咱们?”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儿。”罗正民深吸一口香烟,下决心道,“这么跟你说吧,尹芙蓉的问题至今没能揭开盖子,告状人一天都没中止过监视、举报,迟早会出大事。假如尹芙蓉是孩子的生母,让儿子认下这样一个蛇蝎亲人有什么好处?他的心灵能经受住不可避免的突变吗?”
江怡芳讶然,“还有人告尹芙蓉,你咋知道的?”
罗正民说各级检察院、纪委哪儿都有她的黑材料,不用打听都直往耳朵里灌。
“既然这样,你干吗跟她走这么近2”
“为了生存吧。”罗正民叹息着,“她现在是实权人物,还有上升空间,谁敢不惟命是从啊。”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段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