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个白白净净,带着几分书生气质的柔弱男人哪里去了?
宋栖不可思议的眨了下眼睛,秾丽娇俏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如何?身为千机阁之人,若没有一副好身体,就算将来耳目恢复,又有何用,难不成靠男色迷惑敌人?”
夙千朝这话说得明嘲暗讽,促狭的目光在漓生和宋栖之间来回扫视,
宋栖细品了品他话中意思,内心啧啧称奇,没想到男子之间也会有攀比嫉妒之心。
漓生虽有几分姿色,但也只算是清秀,犹如一朵淡雅梨花,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朵强壮的仙人掌花。
而夙千朝已经英俊貌美到无人可比,如雪巅之月,血池之莲。
既如此,为何……他还要对漓生说这种挤兑的话呢?
横竖想不明白,宋栖干脆不想了,顺着话头说道:“自然是极好的,如今漓生看着身体比先前好了不少。”
这番话既是恭维,也是出于真心,漓生身体强健,对于之后的治疗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抛开夙千朝话里的讽刺之意,确实也有道理。
身为千机阁之人,空有敏锐的耳目,却没有能力自保,就算她将他们治好,将来也会重蹈覆辙,难逃一个悲惨下场。
见到宋栖露出认可的神情,夙千朝心中欣慰,转头吩咐下去,“疤脸,让宋七小姐看看这段时间的成果。”
疤脸拱手道:“是。”
宋栖默声看着,原来是疤脸在训练漓生,难怪这段时间不见他人,陪在夙千朝身边的都是珂羽。
疤脸得了夙千朝的命令,一声招呼未打,沙包大的拳头就向漓生挥去,速度之快,只见一道虚影闪过。
漓生微微转头,面向拳头挥来的方向,愣怔了一瞬才侧身躲避,堪堪躲过一拳后,下一拳又接着来了。
宋栖看得心惊胆战,不由得揪紧了袖子,专注的看向这场打斗。
夙千朝则对此心不在焉,目光淡淡的落在宋栖脸上,眼中晦暗翻腾,叫人不敢直视。
有种说不清辩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酸、涩、苦、甜……犹如打翻了酱料罐子,各种味道的酱料落在这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上,微微刺痛着每一根神经。
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握紧了又松开,将这五味杂陈的情愫,默默埋藏在不见天日的心底。
比试点到为止,疤脸轻轻松松,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这点儿程度给他热身都不够,漓生除了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王爷,这小子进步神速啊,前几日还被我给揍……”
趴下……
疤脸说着突然捂住嘴巴,心虚的眼神贼溜溜扫向宋栖,见她面色无虞,应当是没有听出什么来。
夙千朝使了个眼神,疤脸拱手告退,临走时还心有余悸的瞧了宋栖一眼。
真不明白王爷紧张什么,一个小白脸,打了也就打了,就凭王爷这张脸,这远胜过小白脸的容貌,宋七小姐才不会说什么。
世人对美貌之人的容忍度总是更高,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疤脸走后,夙千朝,宋栖连同漓生,三人在院中树下的方桌旁坐下。
宋栖接过夙千朝手中丝帕,放在漓生手腕上,接着将手指搭在上面为其诊脉。
“脉象沉稳,比之先前轻飘虚浮的样子好多了,不过他这耳聋眼瞎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改善。”
仅仅是身体素质得到加强。
关于漓生以及千机阁众人体内出现的症状,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要是空间里的CT机能用就好了,给漓生做个全身CT,一些中医找不出的问题,或许通过现代西医的技术手段能找到呢?
宋栖无奈的叹出一口气,面色凝重,将帕子还给夙千朝。
夙千朝把帕子丢到方桌一旁,重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擦干净手,“不着急,总归对他们的性命没有妨害,反正万汝阎手下这帮人又聋又瞎已经多年,不急于这一时。”
宋栖对此不置可否,他话说得没错,反正也不威胁到生命安全,慢点来也是好事,不过她身为医生,当然希望自己的病人快点好起来。
看诊结束,跑出去偷闲的疤脸折返回来,将漓生带了下去。
“饿吗?”夙千朝突然问道。
宋栖脑筋没转过弯来,“什么?”
夙千朝羽睫微垂,轻呷了一口茶,“来时珂羽同本王说了,你还未用过早饭。”
“对,是还未用饭,王爷不说我都忘记了。”
九王府和永安侯府的作息时间不同,九王府里都是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习武者讲究闻鸡起舞,早起操练,所以宋栖猜测,他们应该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而永安侯府,说好听点,是安稳享乐的勋贵,说难听点是空有爵位,没有官职,无所事事,啃着上一代余晖度日的酒囊饭袋,平日里若没什么要紧事,不仅主子,连奴才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所以珂羽来时,宋栖还瞪着眼睛躺在**,梳洗打扮一番后便直接来了九王府。
不管是在23世纪的现代,还是重生回到这里之后,宋栖依旧是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工作狂性子,连吃饭都会忘记,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也毫无察觉。
如今被夙千朝提起,她空****的胃里才有了些知觉。
好饿……
加上做了噩梦,半宿没睡,她神经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在拉扯一下就要咯嘣断掉。
现在要紧事办完了,宋栖立刻松懈下来,人趴在桌上,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
当然,最主要还是饿的。
夙千朝抬指卷起她一缕墨发,轻轻拢在掌心,“今日临安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唤作繁脍楼,随本王一道去看看吧。”
宋栖半阖着眼睛抬起头,那一缕墨发从掌心溜走,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夙千朝说的是哪。
临安街,那不就在晋王府对面吗?
晦气。
但繁脍楼的名号宋栖是听过的,听说酒楼老板厨艺极佳,一道鹄羹名传天下,蟹酿橙,烤乳猪更是一绝。
可惜这家酒楼并没有开多久,在上京昙花一现,不知为何很快便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