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时候她必然反抗,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万一她想不开寻死……不,不行。
夙千朝攥紧了拳头,苍白的皮肤下青筋隐隐鼓起,这样鲜活的一个人,他怎么能让她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点点枯萎呢?
夙千朝打消了念头,但对刚才宋栖的反应依旧耿耿于怀。
她对他,避如蛇蝎。
明明什么都发生过,他们已经成为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了啊。
夙千朝站起身,垂眼看着宋栖。
“休息好了吗?”
宋栖正在穿衣服,她一只手将衣服套回去,但如今正值初夏之季,衣衫只有薄薄两层,被撕开的地方,无论如何也遮不住大片春光。
正瞅着夙千朝那身看起来死贵死贵的黑色外裳,想着如何开口要来。
下一秒,一大片阴影兜头罩来。
宋栖被裹在衣服里,身体腾空而起,“等、等等!我能自己走!”
“废什么话?”夙千朝抬手给她屁股上一巴掌。
安静了。
但怀里这包东西,越来越滚烫是怎么回事?
莫非发烧了?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需要立即就医。
夙千朝眉头紧皱,扯下衣衫一角遮住面容,抱起宋栖然后攀着藤曼飞身上了悬崖,他恨不得一刻不停赶回去,可悬崖上早已埋伏上百名黑衣高手。
他们的装束武器,和在柴房袭击宋栖那两个是一样的。
为了一个傻子,接连两次派人刺杀,这一次更是比上次多了几十倍的人,这合理吗?
夙千朝按着腰间鸣镝,只要他一声令下,暗藏在上京各处的影杀卫,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围剿这群刺客。
显然,这个圈套是给他设下的,只要他召来影杀卫,明日一早,暗庭的吏官就会奉旨抄了九王府,将他打入地牢!
可那又如何,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他藏了十几年,终究要和那位面对面摊牌。
“抱紧本王。”
“夙千朝,放下我吧……”这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哪怕她看不到也感觉到了。
就算这一世只能止步于此,宋栖也觉得足够了,比起夙千朝的命,她那点仇怨不算什么,没必要为了她再搭上个一个人。
“不想挨打就闭上嘴。”夙千朝恶狠狠命令。
一支鸣镝冲上云霄,声音响彻山林,传入上京,直达天听。
他抽出腰间软剑,迎上持刀攻来的黑衣刺客。
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迸射!
不过一刻钟时间,这座悬崖便杀得尸山血海,犹如人间炼狱。
夙千朝身中七刀,单膝跪地摇摇欲坠,看着寥寥无几的刺客不由得笑出声,自从中了霜火千夜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杀得这样酣畅淋漓。
“剩下的蚊蝇已经不足为惧,走,本王带你下山。”
事实证明,只要他杀得够快,就能在影杀卫赶来之前,带着宋栖从这里逃出去。
两人下了山,避开人群走山间小路,一直走到距离九王府不远的一处郊外院宅。
一进门,夙千朝掀了宋栖头上的衣衫,盯着她湿漉漉的双眼,捧起脸便吻了下去。
“唔、你……”
一番唇舌交战后,宋栖软绵绵靠在夙千朝胸膛上。
“你是本王舍命救回来的,亲一口怎么了?嗯?”
“你!”宋栖怒目瞪他,正想训斥几句,又被他勾着腿弯打横抱起。
夙千朝用肩膀顶开门,抱着人径直往室内走去。
“嘘,安静点。”他先一步预判宋栖的怒火,和她滚到**,两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面。
“夙千朝,你疯了是不是?方才在山洞里你说的话忘记了吗?”
他说,她是他的四王嫂,还祝福她和夙光晋早生贵子。
宋栖被他挟制着躺在下面,没了外衣的遮挡,现在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得差不多。
夙千朝神色迷离,喉咙里干得厉害,喉结顶着肌肤不断滚动,他体内的毒,似乎又发作了。
“是啊,本王就是疯了,从遇见你那一刻,就疯了……”
听见他表诉衷肠,宋栖脸色凝重,眉头皱了又皱,就没听说过谁家**影响脑子的。
莫非霜火千夜还作用于神经中枢,那可不得了了。
“夙千朝,你清醒……”
话未说完,身上的人双眼一合,直挺挺压了下来。
“艹,老子肩膀上还有伤呢!”宋栖疼得爆粗口。
麻醉药的效果已经逐渐退去,这会儿被压一下,简直是钻心的疼!
好在夙千朝的止血药效果不错,没有再出血,否则真是麻烦到家了。
宋栖推开夙千朝,触手是一大片温热的血液。
!!
热的……他在流血?!
宋栖见他还有力气咬人,便以为他伤得不重,就算身上有血也是刺客的血,没想到居然是他自己的!
剥开衣服,宋栖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大小小的刀伤数不胜数,其中最深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骨头。
好在五脏六腑没伤到,目前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宋栖从空间中拿出缝针需要的工具。
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再用碘伏消毒,接着用针和可吸收线缝合。
一个伤口缝下来,宋栖人都疼麻了,虽然线不是缝在她自己身上,但她左肩受了伤,为了保持左手的灵活不能打麻醉针,只能强忍疼痛操作。
每动一下,她就能感觉到肌肉被撕裂的疼痛酸爽。
夙千朝身上需要缝合的伤口有七处,全部缝合好之后,下午的日头已经偏西。
宋栖给他喂了消炎药,便靠在床边沉沉睡去,这会儿永安侯府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如她所料。
永安侯府里现在正闹得鸡飞狗跳,据说是搜家的时候,从宋元柔房里搜出来姚舜华的传家宝。
这传家宝本是姚舜华大婚当日交给宋有德的定情信物,可如今,在宋元柔房里,这……宋有德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任由姚舜华大闹了一顿。
之后便躲在前厅和晋王喝茶,喝得两人**爆炸,光一个早上,茅房就跑了十七八趟。
晋王坐在前厅,一脸颓然,他手指不断拨着佛珠,脑子里想的却是山崖上血光红艳的一幕。
到处都是血,满地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