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妇人面前晃来晃去,冷白的金属寒光在刀刃上流转。

“不、我都招!求您听我说完!”妇人顶着一张干瘦的脸,刻薄的三白眼睁得大大的,几乎要翻过去,惊恐求饶的样子像极了一副披着人皮的骷髅。

“可我不想听。”宋栖冷着脸,浑身嗖嗖冒凉气,将刀子往前递了些,几乎抵在妇人脖子上。

“您听听吧,肯定有您感兴趣的!”妇人两只手将刀子轻轻推开,脸上的惊恐稍稍平息,眯着眼睛笑得谄媚,向马车那边看了一眼,头上的玫红色大花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

“不瞒几位官爷,小的是上京城中春宵楼老板,别看我这楼小,在上京城中没什么名气,可我那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儿,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

闻言,宋栖微微侧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马车里的女孩虽然涂脂抹粉,妆容成熟,可现在仔细一看,似乎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十二三岁少女。

虽然猜到她们的去处,但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宋栖忍不住颦起眉头。

这老货居然净逮着小姑娘祸害,还用处子之身做这等腌臜地方的招牌,实在是可恨。

“嘿~官爷若是高抬贵手,我这马车中的姑娘任您们挑选。”

见这几人都被马车上的姑娘吸引了目光,妇人言语间不由放肆起来,明晃晃的贿赂他们。

宋栖脸色阴沉,手中刀子没收住力,怼了上去,立刻见了血。

“哎哟喂!怎么好好的又动刀子,啊流血了!”妇人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声哀嚎。

宋栖抬脚踩在她脸上,“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官爷您就饶了奴家吧,是奴家说错了!”妇人用力拍打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斜过来看向宋栖,小心翼翼说道:“官爷若是喜欢,这满车的姑娘都是您们的,只要放奴家回去……哎哟!”

宋栖脚下用力,顿时传出一声轻微的嘎嘣声。

“我问你,你车上这些姑娘都是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说到这个,妇人心虚的移开目光,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这、这是……”

“看来你不想招啊,方才还说什么都招,可见是个骗子,”宋栖美眸一转,看向边上杵着的两人,“骆北,拿你的斧子来,今日小爷我还要行医救人,见不得血,便不剁这贱妇的手。”

“我摁着她,你只管用着斧头背面,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砸烂。”

宋栖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妇人脸色唰的惨白,看着那个名唤骆北的男人提着斧子向自己走来,又努力转过头看向头顶如修罗煞神一般的猥琐男子。

顿时被吓得涕泗横流,一股热流从两腿间涌出,“官爷饶了奴家,奴家只是想、想救这些可怜的姑娘,奴家以前也是吃过苦要过饭的,这些姑娘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们的父母便将人卖给奴家,只为让她们将来有一口热饭吃!”

说着,妇人哭得更凶了。

宋栖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向骆北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

骆北一愣一愣的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担忧,若这妇人所言为真,那他们岂不是劫错了人?

他并非生来就是草莽,幼年时从饥荒之地逃难过来,真真切切知道人穷苦到没衣穿,没饭吃的时候,会有多么疯狂,易子而食,实为真事。

骆北提着斧子,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

但走到宋栖面前,视线撞入那双清澈凛然的双眸时,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与从容。

这个长相猥琐的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后唇瓣微启,说了一个字:“砸。”

砸?砸什么?

骆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这个猥琐男已经开始指着妇人的手,声音淡然的开始商量从哪一根手指砸起比较合适。

“就从小指开始吧。”

恐惧是要一层一层递进的,小拇指,一根看起来无关紧要,就算失去也不影响双手行动能力的手指,砸掉这一根,她便会开始陷入恐慌当中,要么如实招供,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逐渐废掉。

若是一开始便将大拇指或者食指砸掉的话,这只手直接没用,对方或许破罐子破摔,硬刚到底。

这个道理,经常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人应该都知道。

而宋栖则是在23世纪,为病人接断指的时候听说的。

“珂羽,找一块石板过来,给这老货垫着,争取一锤子到位。”

“是。”珂羽说完,捂着自己惴惴的心脏去了找石板。

妇人的身体抖若筛糠,她已入末路穷途,方才的恐惧渐渐被恼怒代替,“你、你祸害好人,你不得好死!”

“好人?你也配?”宋栖移开脚,揪着妇人的前襟将人从地上提起,拖到马车前,将脑袋重重押了进去,撩开门口昏迷少女的袖口,露出底下白色寝衣,说道:

“知道她身上穿着的是什么吗?玲珑阁的杜云流仙缎,看着同寻常素白布料没什么区别,但穿在身上却格外服帖舒适,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这种料子裁做寝衣。”

话说到这,妇人犹如一只锯了嘴的葫芦,半点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方才说,这些女孩生在缺衣少食的穷苦人家,你想救这些可怜的姑娘……我呸!”

这就是个拐卖少女的人贩子,皮条客!

宋栖将妇人丢到地上,她恨不得一斧子将这人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么肮脏。

可马车里的女孩正昏迷着,也不知道她们是来自哪里,家住何方,所以还带暂时留着老货的性命。

宋栖也不等珂羽找石板过来,接过骆北手里的斧头,对准妇人的小拇指狠狠砸下。

“啊!”

妇人捂着手满地打滚,宋栖把斧子丢回给骆北。

两人看着马车犯起了难。

“这些姑娘要怎么送回去,不知这位兄弟可有什么高见?”骆北说着,蒲扇似的手掌拍了拍宋栖肩膀。

宋栖一个趔趄差点摔成狗吃屎。

抱着石板过来的珂羽看见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连手里的板子都不要了,眼看着那憨憨将手臂伸过去,准备和宋栖来个哥俩好的勾肩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