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块瓷片弹跳两声后落下, 室内再无了其他声音。

乔茉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硬不已。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开始全身颤抖。

对于他,她存着本能的恐惧。

“闹够了么?”

卫君樾从容不迫地抽出巾帕擦拭过锦袍, 又命人换了碗新鲜的粥再次端到了她眼前。

“好好待在本王身边,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退步二字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 这一次他已经给予了她极大的宽容。

可这话落在乔茉耳边只觉可笑至极。

潜意识的惧怕被心底的恨意取代,她缓缓抬起眼,红唇张合。

“做梦。”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卫君樾捏住瓷碗的手指蓦地收紧。

“是吗?”

不知想到什么, 他弯起了唇:“可你那心心念念之人却见着你和旁的男人在他身前欢.好——”

“整整三个时辰。”

乔茉脸色瞬间惨白。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你猜猜看, 他都听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卫君樾忽而伸手,用力扼住她的下巴, 下敛的桃花眼和她怨愤的目光直直碰撞。

“你说,这样的女人,他还会毫无芥蒂么?”

“更何况。”他朝她靠近, 低笑, “他现在大抵早就被乱葬岗的秃鹫分而食之。”

疯子!

乔茉猛地伸手推开了他。

卫君樾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将手头的粥再次递过去:“我劝你好好吃了它。”

啪——

手腕被挥来的手掌倏然拍开, 一碗白粥又一次碎裂在地,与方才的痕迹交融到一起。

乔茉抖着手, 靠住床梁大口喘气,泪珠大滴大滴地从眼眶落下,那眼底快要溢出的恨意彻底刺激了卫君樾。

“看来你不想吃这个。”他磨了磨牙,一把拽住她再次挥来的手臂, 往后倾压, “那就吃点别的。”

身下传来凉意, 乔茉一惊,抬腿疯狂挣动,却轻易地被男人横来的长腿全然压制。

卫君樾单手将她手腕锁在头顶,另一只手从怀中磨出一只小瓷瓶,修长如玉的指节从中剜出白色膏药。

好痛。

乔茉在被他碰到的刹那疼到拧紧了眉。

忽然一股清凉感慢慢晕开了痛楚,她小口吸着气,勉强地睁开眼,恰好撞上男人认真俯视她的眸。

卫君樾今日前来本就是想到昨日恐是弄伤了她,却不料她这般不领情。

手指在她红肿的伤口处慢慢打圈,看着她越来越汇聚雾气的眼睛,他眼神亦暗沉了下来。

他太过了解她的身体,不过是浅浅几下,便让乔茉失了神志。

她死死地攥紧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痛给了她几分清醒。

腰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她忽地用力抬起手臂。

啪的一声。

这一次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乔茉是用尽了力气的,指甲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留下长长的红痕。

卫君樾偏过头,手中的动作亦停了下来。

被她手指挂乱的发丝搭上鬓角,掩盖了他此时晦暗不明的情绪。

乔茉心头猛跳,即便是害怕到手抖,亦不后悔方才的举动。

不要碰她。

她不想要他碰她。

她胡乱地扯下被推到腰际的长裙,手脚并用着往后退。

眼前男人维持着侧身的姿势很久,慢慢地,他终于抬起了手。

如玉分明的指尖残留着刚刚为她涂药的水渍,然后他指腹摸上了自己的唇角。

“明明这么甜,为什么要做这些不自量力的事?”

男人唇边漾起诡谲的弧度,乔茉瞳孔骤然放大。

卫君樾缓慢地站起身,抬手缓慢地卷起自己的袖口,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忽然,他余光瞥见了她敞开的领口处掉落在外的茉莉花吊坠。

脑中光影一闪而过。

记忆力惊人的他立马便捕捉到了所有与之相关的碎片。

昨日的戚允珩身上,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物件。

难怪她这般宝贝这个铁坠子。

他还以为她是喜欢茉莉。

卫君樾狭长的桃花眼眯起,黝黑的瞳底瞬间蕴含着蓄势待发的风暴。

“就这么喜欢他,嗯?”

尾音落下,他猛地抓住她的小腿,一把拉到自己身前。

高大的身形笼罩住缩成一团的乔茉,再次被掀上的裙摆下露出了一双布满伤痕的**。

脚腕的青紫是昨夜他捏出来的,膝盖的擦伤是在地面磨蹭时留下的。

他伸出手寸寸流连往上,乔茉被他完全掣肘,再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力气。

她睁大眼睛,泪水顺着鬓角将床榻晕开墨色,小声的啜泣随着他的动作逐渐不太平稳。

卫君樾狠力扯下她脖颈的吊坠,叮咚几声脆响扔到了很远处。

隐忍了一晚的怒气被这枚小小的吊坠彻底激怒。

他不可抑制地再次想到了昨夜她与另一个男人难舍难分的场景。

“直视本王!”

吊坠的绳索被骤然扯断,乔茉细嫩的脖颈上出现了带血的红痕。

她心中大乱,半撑着手肘想要起身,却被他用力摁下,又被迫捏过脸颊。

“跑什么?”卫君樾双眸嗜血。

他们不徐不疾地契合。

乔茉气得发抖,抵着他胸膛的手用力地捶打着他。

忽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牵扯往下按上她的小腹,乔茉蓦地弓起了腰。

他眼底闪过狠戾又兴奋的笑:“看你的身体多喜欢。”

......

乔茉从晕厥到清醒不知道经了多少次,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知道收敛。

卫君樾垂眸,凝视着怀中终于失了利爪的小女人,发狠的眼中逐渐覆上缱绻。

他俯下身吻上她眼尾干涸的泪痕,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

自己大抵是疯了。

疯了般想要掠夺她的一切。

她心中有其他人又如何?

剜出来,杀了便是。

......

这是卫君樾第一次留宿在琉毓阁。

在外守了一夜的银翘听着里面到天蒙蒙亮才消停的动静。

心中为乔茉捏了一把汗,又听到里面传来叫水的铃铛忙跑着去准备。

将乔茉收拾齐整后,也到了卫君樾上朝的时辰。

他任由着常煊为他更衣,依旧一袭绛紫朝服,矜贵自持,与昨夜判若两人。

可就在他踏出琉毓阁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银翘的尖叫:“姑娘!”

......

乔茉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万幸的是不太高,并没有伤到要害。

卫君樾阴沉着脸站在塌边,身上的朝服都没换下,可此时早已过了上朝的时辰。

方才转身之际,他分明见着她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

他的触碰就这样让她厌恶吗?

她居然装睡,也难为她拖着站都站不稳的腿还挣扎着跑出来。

可这女人实在是愚蠢至极,寻死竟然跳楼梯。

卫君樾简直被她气笑了。

张太医被大清早地从太医院抓过来,看着遍体鳞伤的乔茉,心中叹了不知道第多少次气。

这姑娘能活到今日已十分不易。

“这位姑娘从楼梯上滚落,磕到了头才导致晕厥......这身上应该也有许多淤青,微臣不便查看,只能给殿下开点膏药......”

站在身旁的男人气压冰冷,张太医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回答,生怕说错一个字。

“什么时候能醒?”

“少则半日,多则.......数日。”

“废物。”卫君樾冷哼。

张太医有苦难言:“........”

忽然,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小姑娘皱紧了眉,娇小的身子下意识缩成一团。

卫君樾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蹙眉问:“这又是怎么了?”

张太医抬头,忙伸手再次搭上了脉。

而就在这当头,她的额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张太医浅浅把了脉,轻咳一声:“咳......姑娘她......”

“有话快说。”

“......姑娘她当是癸水来了。”

语落,卫君樾便想起了很久之前不算愉悦的一次经历。

他缄默许久。

张太医头皮发麻。

“每次都会这么痛?”

他记得上一次与今日相差不多,但也略有不同,至少保了暖睡熟后,他再去看时没有再出异样。

可今日她甚至还在昏迷便已是这般难耐,就算卫君樾不太懂这些事,也能猜到其中定有蹊跷。

“因人而.......”

“说真话。”

张太医一抖,试探问道:“敢问殿下,姑娘可有一直在喝避子汤?”

此言既出,卫君樾微怔,随即沉下脸。

“谁给她喝的?”

他浑身上下的怒气显而易见,可室内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倒是外间的常煊忽然开了口:“殿下,属下记得有几次苏管家带人来过琉毓阁。”

“是么?”

卫君樾咬牙切齿,视线投向跪趴在床榻边守着乔茉的银翘身上。

银翘身子抖得像筛糠,忙点头:“是......是......每次殿下走后苏管家都会遣人送来避子汤......”

苏绍玉。

卫君樾桃花眸幽深暗炙,冷哼一声:“看来他的刑受少了。”

听他这可怖的声音,张太医冷汗连连,唯恐牵连了什么无辜之人,又道:“......其实姑娘身体每况愈下,和当初那药也有关系,殿下如今旧疾复发的机会日渐减少,自然也是在这阴阳调和中......损了姑娘元气的......”

竟还有这般关联。

卫君樾沉吟,凝望着乔茉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良久,他转过身:“避子汤别再给她喝了。”

银翘忙应:“是。”

“把你师父叫来。”

张太医一脸苦涩:“殿下......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方您也是知道的,微臣实在是不知道他在何处......”

卫君樾斜睨了眼他。

张太医立马跪地。

“......”

“常煊。”

“属下在。”

他摸了摸下颚,道:“传出去,本王旧疾复发,命不久矣。”

“是。”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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