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月摆摆手道:“妇道人家,昨天刚刚吵了一架,这是还怄气呢,让你看笑话了。”
管家也是个会来事的,赶紧道:“哪里哪里,想我夫人怀孕的时候,比尊夫人还要奇怪,做出的事你想都想不到。”套完近乎,管家赶紧说正题,“窦大夫……”
“不敢,窦某哪里是大夫。”恋月也把语气放得温和了些。
“那便是窦大侠了,窦大侠,我主子受了重伤,还请大侠救治。”
恋月点头道:“嗯,可以,不过先来后到,这位军爷先治。”
管家连忙道:“窦大侠,是我们先来了,我们主子一早便来这里守候了。”
“哦,那按规矩,军爷先治。”
客栈不大,柳晋程一直在软榻上听着怎么样了,听到这里咆哮道:“凭什么?他给的钱多吗?!他给的钱能有我多吗?!给老夫先治!管家,给他银票!”
恋月也不看他一眼,温和地说道:“这就是我的规矩,不乐意可以走,军爷们在城外出生入死地保护我们,疗伤自然应该优先。这位军爷,您坐着别动,我过去就好。”
柳晋程在软榻上气得气喘吁吁,自己又忍不了疼爬不起来,不禁吼道:“管家!管家,你干什么吃的,还不扶我起来!”
其实柳晋程身边有几个抬软榻的小厮伺候,还有一个大夫随行呢,但谁也不想去扶他,何况他自己叫的也是管家,谁没事往前找骂啊。
管家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扶他起来,被他狠狠掴了一巴掌。
柳晋程坐起来,看到一个两眼深陷的人正在给一个军爷疗伤,他当然看不出那就是恋月。
恋月正在治疗的这个人伤得并不太重,之明在他的伤口上爬过,尾部吐出蜘蛛丝覆盖在上面,再揭去薄薄的一层蜘蛛丝,伤口就已经恢复如初了,所有人看得都呆了,柳晋程更是看得眼睛发直。
恋月治好了一个军爷,又朝另一个走去,柳晋程急道:“管家,还不快请过来!”
管家道:“窦大侠,麻烦您给我们老爷治治伤。”
柳晋程也道:“这位窦大侠,烦劳您给我看看,我付双倍银子。”
恋月这才眼皮一抬,看柳晋程一眼,装作惊讶道:“这不是二老爷么,您不认得我啦?我是窦倚万啊。”
“窦倚万?”柳晋程好像在哪里听过。
“您不记得啦,我小时候,大概*年前吧,那时候我十岁,卖过糖葫芦给您来着……”
“哦……”柳晋程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小孩子,是是,一转眼长这么大了,小时候你就是个机灵鬼,一个蝈蝈竟然要了我五两银子,够黑啊……”
“二老爷看您说的,我那只可是常胜将军,卖五两银子还是算您便宜了的呢!”
“呵呵,我就说你长大了肯定出息,你看你看,果然出息了,哎呦呦……”
柳晋程撑着说了几句好话,又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哎呦,二老爷这是怎么了?”
管家连忙道:“我们家老爷给人暗算,丢了胳膊和耳朵,您看能接上么?”
在柳晋程期待的目光下,恋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他的伤势,然后慢悠悠地道:“这个……也不是不行,只是很难啊……”
柳晋程一听,连忙道:“管家,给银子。”
管家小声请示道:“老爷,给多少?”
柳晋程骂道:“蠢猪,问我有用么!你不会问窦大侠!”
他们眼中的窦大侠“嘿嘿”干笑一声,伸出一个手指头。
管家连忙掏出一百两银票恭敬地递上去。
手指头左右摆了摆。
管家看了自己老爷一眼,又抽出九张一百两的递上去。
手指头还是左右摆了摆。
“请问您要……”
“一万两。”恋月说道。
柳晋程气道:“你怎么看人开价!你治那个小兵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只收了十几两碎银子,怎么到我这里敢狮子大开口!”
恋月眨眨眼睛,非常自然地说道:“我这里,一向都是看人开价的。二老爷怎么还不知道啊,八年前的蝈蝈我就是看您有钱开的那个价啊,总不能价格太低贬低了您的身份不是?”
“你……哎呦呦……”柳晋程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二老爷要是不愿意治,那就算了吧,我给那位军爷治疗,对了,我这小魔宠,灵力有限,一天只能治两个人。”
开玩笑,让柳晋程再疼一天他怎么忍受得了,“给他。”
管家没动。
柳晋程啐道:“没听见么,叫你把钱给他!他要多少就给多少!”
管家小声地说:“老爷,我们钱不够……”
听了这话,柳晋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巴掌将管家扇倒在地骂道:“没用的东西!哎呦呦……”因为打人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他又痛叫起来。
恋月在一旁看着说:“二老爷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总共有多少就先给多少,价格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商量的。”
管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递上所有的银票道:“这里总共是八千六百两,烦劳窦大侠了。”
恋月收了银票道:“好说好说,拿钱办事,胳膊再哪里?”
“真的能接上么?接不上我饶不了你!”柳晋程还是不信,毕竟,被砍下来的胳膊很快就能接上,一会功夫就能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恋月让人拿着胳膊,将伤口对上,但是伤口之间并不接触,而是留一条缝,之明开始在缝隙里吐丝,一边吐丝一边从伤口一侧往另一侧爬,很快,密密的蛛丝就连接在胳膊和肩膀的伤口断面之间,蛛丝越来越密集,很快填满伤口间的缝隙,过了一会,之明才从另一侧爬出来,一蹦一蹦地向“妈妈”讨好道:“妈妈,妈妈,好了,好了,妈妈要扯么,很好玩的……”
别人听不见之明说话,恋月不好回答他,在心里说:“你自己玩吧。”
之明听话地自己继续“玩”,爬出来时,他圆圆的尾部粘着一根细细的丝头,是蛛丝的头,连着伤口的蛛丝是没有断裂的完整的一根,之明从出来的一端开始收回蛛丝。
之明最先爬进的地方,蛛丝开始慢慢撤走,伤口肉眼可见的又长在一起,从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肌肉、骨头、筋脉,都又连接了起来,蜘蛛丝从伤口另一侧慢慢扯出,伤口断面依着顺序一死死地愈合,而扯出的蜘蛛丝,不是原来的晕着白色的光泽,而是黑黑的一团,被之明滚成一团,扔到地上了。
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不可思议的唏嘘声,因为这两天消息传到城里,所以来围观的人也很多。
柳晋程试了试胳膊道:“还是动不了!这种伎俩简直就是江湖骗子!管家,还不把银票抢回来!”
恋月听了心里不高兴,脸上淡淡笑道:“二老爷,你别急啊,你的胳膊现在血液还没有完全畅通,当然动不了。你们,帮忙把胳膊上裹的布拿下来吧。”
待胳膊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恋月看了一眼道:“哎呀呀,您的胳膊是不是掉下来有很长时间了,这个很费事的,你的疗伤费用还是收少了,起码还得多收两千两才是。”
柳晋程道:“简直就是江湖骗子!现在借口加钱要溜了么?来人,捉起来,带去见官!”
恋月还没说话,旁边看热闹的有几个人说:“这位老爷别急,我亲眼看见他治好很多伤的,不是骗你。”
“是啊是啊。”
恋月示意大家别吵,对柳晋程道:“为了证明我不是骗子,我先帮你治好,这样您不就放心了么?至于加的银子,等治好了胳膊您再给,这么多人见证,我也不怕您赖账,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