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微烫干燥,带着初夏阳光的温度,能一直暖到她的心里去。

恋月没有如被二伯母握住时抽回手,她忽然有些惫懒,这样暖和舒适的手心,自己的小手能一直躺在里面那有多舒服啊。

“我只是有些累了。”恋月道。

“躺一会吧。”

“我羡慕思思,她有个疼她的母亲,”恋月道,“即使不是个好母亲。”她目光黯然地看着院中杏花树上的鸟巢,心中有千万的愁绪,最终轻笑一声,什么都没有再说。

“小月月有我,以后我会疼你的,一生一世。”康易安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情的说。

“真会说笑,则宁兄又不是我娘……”恋月觉得无语,不过还是正色道:“嗯,则宁兄这个笑话很好笑,恋月的心情好多了。”

康易安:“……”

“则宁兄,你怎么发愣了?”

康易安很想抓个人来问问,他刚才说笑话了么?他刚才说话的语气还是内容很像是在说笑话?这是一句女子心里都期望听到的话,百试百灵,怎么今天变成一个笑话了?

“你真的觉得我在说笑?”康易安想这女孩有可能是故意装傻。

“难道不是?”恋月无辜的看着他问。

康易安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吧,你是一朵奇葩。”

“谢谢。这句不好笑,不过当做夸我的话来听,听着心里着实舒服。”

……

康晋程最近有点忙。把把女儿送给康大公子和恋月说的会疗伤的魔宠,这俩件事他不知道先干哪一件好。后来他想到了,如果女儿爬上了康大公子的床,这种新奇稀罕的魔宠,康大公子还能不赏赐一些?沧河城出现的这一只,只要自己开口要,康大公子还不出钱给买下来?这样还不用自己出钱了……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叫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顺手给了来阻拦的夫人一个耳光,挟持着女儿天还没擦黑的往柳三巷竹居去了。

竹居谢客的牌子挂在门上,小院里深深幽静,虽然康晋程备了厚礼,还是没有敲开那扇竹子装饰的小门。

“*一只,装什么清高!”康晋程啐了一声,决定守株待兔,他吩咐下人去后门守着,自己在前面守着,里面飞出一只鸽子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就不信康大公子不出来。

嘿,别说,康晋程还是有点脑子的,真让他堵到康大公子了,不过康大公子不是出来,而是要进去。

太阳倚着山头打着哈欠的时候,康易安才从恋月那里回来,虽然被小月月隐晦地“逐客”无限次,但他还是心满意足地傻乎乎地在马车里摇晃着,回忆着“他的小月月”这一天里对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眼神……

“主子,主子?柳家二老爷堵在门口,看样子,要死等主子。”毛巾的禀告终于让他回魂。

“嗯。”康易安不悦地道,“看看小月月正在套的这只白狼要玩什么花样,见。”

毛巾将如愿的柳晋程引至竹居小厅,柳晋程心里得意,果然自己出马,很快就见到人了,心里骂着管家只吃饭不干活,这世上果然谁也信不过,只能信自己;谁也不会真帮你做事,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心中得意着,没几步便领着女儿走到了小厅,进了小厅,他低头双腿一曲,便要跪拜。

“小人柳晋程,拜见……”

康易安用一股劲风击向他的膝盖,制止了他的大礼道:“这里只有康家大公子康易安,柳伯父你何须行此大礼?”

“是,是,”柳晋程是善于此道的,听了这话赶紧说,“伯父这称呼怎么担当得起,大公子叫我晋程,晋程即可。”

康易安淡淡道:“晋程客气了,我与柳家五小姐已经定亲,你既是她的伯父,易安理当尊敬你。”

柳晋程赶紧顺着话说道:“不敢不敢,大公子想必是倾慕当年江明月的艳名,所以想娶恋月的吧?”

康易安道:“嗯?”

柳晋程巴巴地向前走几步,压低些声音说:“大公子恐怕有所不知,恋月虽是江明月之女,却远不如当年江明月美艳,而且她极是病弱,容颜憔悴,大夫说她绝活不过二十五岁。”

康易安狭长的眼睛微眯,他很不喜欢听到小月月会死这样的话,柳晋程见他没有答话,又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便接着道:“恐怕是大公子被他们蒙骗了,您一定没有见到真人,我回去就叫兄长提出退亲,大公子要是不信,可以先见见恋月,方知我说的绝无虚言啊。”

康易安冷冷看着他,仍然没有搭腔。

柳晋程将思思推上前,掀开她的面纱,忐忑道:“这是小女思思,年方十三,花容月貌,大公子一定喜欢。”

思思脸上泪痕未干,怨愤地紧抿嘴唇,一张无暇的小脸正是最让男子动心的清纯童颜,偏偏身材已经发育地凹凸有致,柳晋程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安稳了,自己女儿的容貌,比当年的江明月不差,他不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康易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不是已经许给康易麒么?”

柳晋程赶紧道:“大公子有所不知,那是内人不懂事乱生出的事情,这婚事不是我做主的,自然不算数,我已经教训了内人,明日便去柳家退婚。”不等康易安说话,他又道,“大公子完全不用担忧旁人会说你抢了弟弟的媳妇,我们思思不求名分,只要大公子看得上,就悄悄将她带回即可,没人会知道。”

康易安问道:“你女儿此后便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名字的人,永生也见不得光也没关系么?”

柳晋程听他问这话,自然当他动心,喜道:“能伺候大公子便是她的福分,怎会还有别的奢求。大公子若是过意不去,能赏晋程一官半职,赐晋程几个稀罕的魔宠,让晋程为您效力,便是实现我们最大的愿望了。”

康易安看着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思思是很怕他爹的,糊里糊涂地被爹硬带出来,可是她现在明白了,爹要把自己送人!这事关自己的幸福,又听到他们说要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得光,当个比侍妾还不如的禁脔,不由哭闹道:“爹!我不干!我已经许给康易麒公子了!你们敢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柳晋程呵斥道:“闭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有你说话的份?凭大公子的身份,能给他提鞋便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柳思思流着泪哭叫道:“我不管他什么身份!他是当今皇上么?他是皇上我也不干!他比我大那么多,他儿子都比我大好多岁,他也好意思要我!爹,你……”

“啪!”

柳思思还没说完,柳晋程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虽然柳晋程一直很严厉无情,但从小到大,他确实从来没有打过女儿,柳思思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接着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柳晋程这一耳光下去也很后悔,转身对康易安道,“大公子不要担心,晋程刚刚下手不重,思思的脸蛋上不会留疤的,回去给上点药,肯定明天看不出了……”

见康易安不说话,他决定冒个险套近乎道:“有位大人提点我说,女子娇弱白皙的肌肤上有些新伤旧痕,恰如红梅映雪,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很啊,只是不知大公子喜好哪口……”

“她不知我身份?”康易安慢悠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