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月想了想,缓缓道:“感觉这种东西,说不好,有这些东西所以感觉到了,没有这些东西自己产生了错觉,都有可能。咳咳,话说回来,感觉虽不是次次都准,总还是有几分灵验的。”

“这回一定错觉了。”水痕笃定地说。

恋月还真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倒是有十分的兴趣,笑着说道:“呵呵。要不要打赌,好久没打赌了。”

“好,主子说赌什么?”

“我们赌个彩头吧,若是主子我这回感觉对了,我指个人,你给他洗四十年的臭袜子,如何?”

“行,要是主子输了呢?”

“我弟弟说太府开始招生了,太府的学生,出来便是能当官的……”

“又是为弟弟们么?”恋月深深地看她一眼。

“不行么?”

“等你赢了再说吧,现在照顾八眼蜘蛛去。”

为了锻炼水痕的胆量,恋月明令八眼蜘蛛归她照顾。

八眼蜘蛛,最常见的低级变异魔宠的一种。虽是魔宠,却没有灵术士会去契约,因为弱,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脚就能踩死;而且没有用,长出第二只眼睛就会发狂,到处吸血,甚至吸主人的血,简直跟蚊子没两样,所以八眼蜘蛛还有一个外号叫蚊蜘蛛。

但恋月这一只显然是蚊蜘蛛,人们曾经发现蚊蜘蛛会给自己疗伤,曾经也想要利用,比如将它们磨成粉做疗伤药,但终究是没有成功,无法提取疗伤成分,磨出的粉末反而是有微毒的。这样一来,再没有人注意随处可见的蚊蜘蛛了。

修真大时*始才三年,很多事物有待发现,急功近利的人跳悬崖去寻找传说中的秘籍,却不知路上的一块石头也许就是一个能在将来颠覆世界的法宝;却不知身边处处都是宝,缺少的是发现宝物的眼睛,更缺少的是培养宝物的耐心。

恋月发现的这只八眼蜘蛛现在还不知在将来能不能颠覆世界,也不知在不久后会不会发狂,就目前来说,它是一个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的宝贝。

水痕也知道它的好处,虽然怕得比死都怕,却照顾得格外悉心周到,恋月交代说弄些动物的血喂养就可以了,她仍然不惜天天用自己的血喂,搞得小蜘蛛每次喝完血后都企图往她身上爬,吓得她哇哇大叫着一瞬间跑远。

“好喝。”小蜘蛛黑曜石般的眼里出现迷蒙的向往。

小蜘蛛的“食量”很大,一天一大碗血刚刚才吃饱,水痕自己的血喂它的事还好恋月发现得早,不然水痕要贫血晕倒了,所以现在小蜘蛛的伙食水平下降了,新鲜的动物血,偶尔加餐,给水痕偷偷给它一点点自己的血。

小蜘蛛很不满,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表达。

“主子,它在睡觉。”水痕抖抖索索地说。

恋月勾起嘴角一笑道:“知道,听见它说梦话了。”

“它说了什么?”水痕睁大了眼睛,自己的主子真能听到它说话么,好神奇啊。

“它呓语道:好吃、好吃,吸光光……嗯,水痕啊,看来,它很想把你吸干呢,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多拿自己的血喂喂它嘛。”恋月瞟了她一眼说反话道。

“……”水痕汗。

“你修炼的到底怎么样了?我可是压了宝在你身上的,进度到底如何你得告诉我才行啊。”恋月将算完的账本放到左手边高高一摞上问。

“主子你拿我的修炼开赌局了么?可是我……我也不知道啊,”水痕的眼睛左瞄瞄,右瞄瞄,突然转移话题道,“小白回来了!”

小白禀告道:“主子,庚贴已经压到大灶君神像前了。”

这大户人家结婚有很多讲究。

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

小白说的“庚贴已经压到大灶君神像前了”,就是康易安的年龄和生辰八字已经压在大厨房灶头上的意思,在未来的三天里,要等待看看“神”的旨意。

“嗯。没事了,你去接着玩吧,”恋月像温柔的大姐姐般说道,说着一指书架,“过几天肯定很忙,你没空背书的,你从架子上再拿一本《楚辞》,嗯……再拿一本《史记﹒本传》吧,对,就那本厚的,跟我昨天给你的一起,今天背出来。”

小白抱着厚厚的两本书欲哭无泪,他看走眼了,他真的看走眼了,自己死活要跟的主子不是天人下凡,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恶魔再世!

“洗澡水烧好,咳咳,还有打扫和煮饭也你来做吧,先把屋里的脏衣服拿去洗了,愣着做什么?哦,很闲,那先给我磨墨,多磨一点,旁边伺候着,红色的墨也墨些出来……咳咳,怎么磨成这样了?你不是书童么,磨墨是基本功啊,墨要均匀不知道么……”

小白在主子的头上看到了一对弯弯的黑色的角,恶魔的角,那么的明显,小白在心里哭嚎:这么明显!这么明显!你说我当天怎么就看走眼了呢?呜呜呜……明明这么明显的说……那对恶魔的角……

“水痕,你别待这站着了,去修炼去,主子我可是在你身上压了重注的……水痕?咦,已经走了?”恋月抬头疑惑,怎么走了,不像她啊,平时赶都赶不走呢,这小丫头该不会……哎……恋月耸耸肩,无奈地摇头叹气,手下笔走如飞。

果然没有平静多长时间,大厨房的张嫂来禀告,大厨房的碗碟都给砸了,这庚贴刚刚压上去,碗碟就摔碎了,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小主子,你说怎么办啊?庚贴刚压上去,我们下人们都小心着呢,碗碟根本就不会碎,要说这是灶王神的意思吧,可是那水痕往大厨房一走,也不见她碰了哪个,碗橱里的碗就哗哗地掉下来全摔地上了,我们接都来不及啊,小主子,我可是看见她用手指了那些碗了……我是听说啊,这修真的人是会隔空那什么让东西掉下来的……”

恋月在砚池里舔着笔锋,抬起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谢谢张嫂了,你去把水痕给我叫来吧。碎碎平安,这事你们别张扬,当没发生过,小白,赏。”

“哎哎……谢小主子赏。”

张嫂领了赏,屁颠颠地找水痕传话去了,这小主子嫁那个康公子填房,她也觉得亏了点,毕竟小主子人挺不错的,可是主子们决定下来的事,下人敢劝阻已经没规矩了,哪有背地里破坏的,水痕这丫头这回做得太过了点。

恋月也这么想,所以水痕迎来了今天里的第二个霹雳,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在继续。

“碎掉的碗碟,从你的月钱里扣。”

“啊?”水痕一声哀嚎,“不是,不是,不是主子!那是灶王爷摔掉的,他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恋月笔下未停,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你去找灶王爷如数赔钱,他若是不赔,便是你办事不利,从你的月钱里双倍扣。”

“啊?”水痕的脸都绿了。

恋月抬头,笑如春风,言若抚柳:“水痕啊,砸掉了多少个啊?”

“四……四……”水痕的脸黑了。

“四个啊,呵呵,不多嘛,家里用的是德化的上好瓷碗,你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月钱也不多,挺好嘛,也就扣四五天的月钱。”

“十……十……”水痕的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