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招呼呢?

“则宁兄怎么有空过来?”——不行不行,好像谴责他提亲速度慢一样,他误会了怎么办?

“则宁兄来,恋月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太假了。

“则宁兄来,是提亲来的吧?媒婆带来了吧,我父亲在书房。”——不行不行,太直接了。

……

啊啊啊……恋月心里骂自己:就是个契约婚姻,怎么快搞得我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要是他后悔了就算了呗,反正本来也没打算以情谋事,本来就没想嫁给他……好吧,曾经想过……但后来不是放弃了么,结不结婚不会影响合作,他是聪明人,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合作对象,是了,我怕失去他的合作支持,我得对自己更有信心才行,恋月,你行的!他康易安除了你在柳家找不到更好的合作者……

“小月月?小月月?”一只手在眼前晃过。

“啊……则宁兄刚刚……”

“谁允许你叫我们主子小月月的!”水痕依旧抠着门框,极其没气势,却极其坚持地排斥着康易安。

“水痕你去修炼吧。”恋月吩咐说。

“不去!”

“咦?小蜘蛛好像醒了,正在往外爬呢。”恋月朝碗里看着说。

“啊!啊!”两声“啊”过,水痕已经没影了。

水痕跑了,康易安自己找椅子坐下来,摆着面瘫脸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恋月眉头一挑笑道:“谁允许你叫我小月月的?”有个肉麻大神叫她“小月月”也就算了,他康易安来凑什么热闹?恋月还不知道康易安就是凡,待到有一天她反应过来时,不知想起此刻会作何表情。

“不喜欢?叫小月月?”

“……”恋月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你刚刚说什么?”

康易安道:“我刚刚说看见院子里满地狼藉,我便自己进来了,小月月不介意吧?”

“……不介意。”

“小月月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这个谎,恋月有点脸红了。

“今天脸色尤其的差些。”康易安拿起恋月的手,食指和中指扣在恋月腕上,他的手指扣上手腕之时,不知为何,恋月心头一跳,而康易安则翘起嘴角。

毫无表情的脸上很快浮现凝重的神色,“哪里受伤了?出血了?”

恋月手臂上的伤被小蜘蛛治好了,它吐的蜘蛛丝拿下以后,皮肤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还变得更嫩更细腻了,现在恋月早换上另一件衣服,康易安肯定不是看不出伤来的,他光靠把脉就能诊断出自己受过伤,医术绝对称得上高明了,恋月不由地由衷赞叹道:“这你也能诊断出来?!”

康易安板着脸道:“不能修真也没有修仙的天赋确实是憾事,拿魔宠蛋出气也可以,不可以伤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

恋月想解释,被康易安打断了:“不能修真,没有修仙的天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想想,修真者,几百人中才有一人,不能修真者千千万万,你看他们不都开开心心继续生活?有修仙天赋者,哪怕几万年都不会出现一人,你记住,上天并不亏欠你什么,非要补偿你不可,修仙本就是要靠勤谨修炼的,万不可抱着侥幸心理,想一朝速成。”

“不是,我好像有……”

恋月想解释,又被康易安打断了:“修真这条路,千难万险,*成的修真者会死在修真过程中,这样的一条路,你走不了其实是好事,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修仙,待小月月身体好些了,慢慢修仙也是一样的,小月月说是不是?”

恋月真是无语了,黑线排成排在头顶下滑,的确,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修仙,如果有时间有精力,她可以慢慢修仙,并不应该如此在意天赋,更不应该在失望时拿魔宠蛋出气,不过,她柳恋月还轮不到他康易安教育吧?

等康易安不说话了,她才看着他慢慢问:“说完了?”

“哪里伤到了,我再给你看看。”康易安掏出一个瓷瓶,“若是不方便,这是药。”

“说完了?”恋月瞪着他问,满脸阴霾。

“你若再这样,就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了。”

“说,完,了?”恋月又问了一遍,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

看恋月脸色不善,康易安说:“这些话即使惹你生气也是要说的。”

“您这,是在教训我?”恋月问。

“是关心你。”康易安语重心长地说。

莫名其妙被教训,恋月是生气的,而且明明是冤枉她了,也不问问怎么回事就教训人,最重要的是,恋月的自尊心有些小小的受伤。

可是,看着他眼中的关心,恋月眼波几个流转,垂下眼眸,她长这么大,她爹不管她,夫子教训不了她,柳伯他们舍不得教训她,而她,除了十二岁那年到处闯祸,十几年来一向聪明乖巧——呃,至少在别人眼中一向聪明乖巧,所以谁都没理由教训她,所以,一向只有她教训别人的份,她恋月曾几何时被人这么长篇大论地说教过?

“呵呵。”恋月心中可谓百味杂陈,自嘲地掩唇一笑。

“小月月?”康易安小声问。

“没事,想起一些往事来。”

“能跟我说说么?”康易安问,“这个无关风月,只是合作者之间互相了解。”

“你确定要听?”

“确定。”

“可能很伤人,你确定?”

“确定。”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的,告诉你好了,从小到大,我都盼着父亲能像您刚才那样教训我一顿,为此,十二岁那年,我还特地到处闯祸呢。”

伤人,太伤人了。没有可能,的确太伤人了。

康易安脸都绿了,她把自己当父亲一辈的么?刚刚话中竟然还用的是——“您”?

“我不是说您年纪大,我是说您……您很……德高望重。”

康易安的脸终于知道什么叫苦笑:“小月月,你可以再伤人一点。”

“呵呵,”恋月奸计得逞地笑道,“逗你呢,以后你别在叫我小月月,我也不会说你年纪大,怎么样,成交?”

“成交。”

恋月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果然聪明盖世。

“我叫你小月月,你可以说我年纪大。”康易安好死不死的隔了半天又接上一句。

“……”恋月要抓狂了,想她上次抓狂还是好几年前。

“小月月,有个事情要问问你的意见。”

“您说。”恋月柔媚地笑着。

“这是和离书,你盖章即可;还有这个,这可算是我的卖身契了,你一定收好。”康易安拿出文书,兑现了给恋月的承诺,“这件事要告诉你父亲么?”

说了父亲也不会关心吧,想到这里,恋月道:“这件事我们两人知道就好,则宁兄直接请媒婆来提亲就好。”

康易安道:“我得先跟你父亲说好才行,要等你父亲同意了才能再来提亲,怎么,等急了?”

“呵呵,恋月只是担心则宁兄你有什么顾忌,联姻是则宁兄提出的,小雪那夜已经商议妥当,则宁兄这三日却没有任何行动,难道是有什么难处么?”

“不是没有行动,这三日我天天都来,只是水痕说你不见客。”

“哦,我盯着那堆蛋盯了足足三天,”恋月痛苦地回忆着,早知道早该把这些蛋都砸了,不过还好,结果是好的,放下这件好事先不提,恋月奇怪道,“连着三天都没有与我父亲说么?是不是没有见到他,难道是他又闹脾气不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