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说说去,总不能牺牲了妹妹的幸福来换一个所谓的如意郎君。”

“主子你脑子坏掉了?明明知道是圈套,你怎么还往里跳啊?”水痕急得在屋里直转圈。

恋月看着好笑,不过气她不听自己的话认真打听康易安的事儿,便继续逗她道:“想想啊,咳咳,真还是这么一回事,妹妹嫁哥哥,姐姐嫁弟弟,本来就于理不合,乱了些纲常。”

水痕听了,噗通一下跪在木盆边,眼泪急得簌簌掉落:“主子,主子……你可不能犯傻……”

“呵呵,瞧把你急得。”恋月摸摸她的头,目光中有些温暖的东西涌动,“逗你玩呢,大不了退一步,两人都不嫁不就行了嘛。只是这个康易安的底必须摸透。”

“我不摸……怎样的情况也不能嫁啊……他都三十四了,主子才十八呢……”水痕还没转过来,怕主子真的一时想不开了。

“就叫你打听个人,请不动你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是。”水痕惶恐,连说两个“不是”,最后领命应“是”。

……

水痕这趟出去,还是没打听到多少康易安的事情。

水痕手一摊,表示我这回真的尽力了,我是真没办法了。

“主子以前就问过这个人,以前就这么多流言消息,现在还是这么多。现在最多多出两条,有一个十九岁的私生子,从小养在别院,这回带回来了;有三四五六个小妾,据说养在外地宅子里。”

“嗯。”恋月抚着书点头。

“主子不会真想嫁他吧?太可怕了……嫁他儿子还差不多……”

“可能。”依旧这两个字,恋月逗她道,小恶魔的角在头发里蠢蠢欲动。

“可能也不行,主子要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就是二老爷挖坑等你跳呢,主子都看见这个坑了,可不能往前走了啊……”水痕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

“呵呵,七妹要嫁时没见你这么着急啊?怎么她嫁得我就嫁不得?”

“她不是我的主子啊……”水痕脱口而出。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没事的时候多背几遍,这句话。”水痕看着书道。

“我虽然听不太懂,可主子这是教育我来的,不是真要嫁康易安吧?”

“呵呵,你主子我聪明,你什么时候见我往坑里跳过?”

“真的?”

“真的。”

“主子不带这么吓人啊,吓死我了。”水痕一下子软在地上,“主子你真的没有想不开吧?不会去说吧?”

“你主子我像是会想不开的人么?”恋月揪着她两边垂下来的小辫子道,“谁叫你逗起来这么好玩,主子我没事干,就这么点消遣了。”

“……”无比哀怨的眼神,还带着泪珠儿。

“水痕啊……水痕,不理我了?水痕啊……咳咳……我想说,你哭起来特别好看,珠般的泪水,水漾的眼睛。”

“主子就逗我玩儿吧,哼。”

“水痕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子哭起来也好看,那当真是极好看的,我们水痕,是极好看的。”

“接着逗吧接着逗吧,我习惯了。”

“呵呵,不逗了,扶我到窗边看看夜色吧,我走不动。”

水痕本来堵着气,听主子这么说,又心疼道:“主子什么时候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懒,走哪儿倒哪儿罢了。”

“是了,我懒。”

雨水辛勤地工作了一天,将天空的窗洗得干净透彻,月光愈发的清亮。

月色清明,亘古不变。

只是月色照的沧海桑田无尽的变换着,月色照的人与事换了一拨又一拨。

“水痕啊……我有个感觉……”

“什么感觉?”

“是啊,什么感觉呢?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主子你就逗我吧、逗我吧。”

恋月问道:“今天康家拒绝这门亲事时,是康易安亲口拒绝的么?”

“主子还说呢,康公子说他娶妻别无他求,其他什么都不要紧,就要长得倾什么倾什么的漂亮就行,哼,白白崇拜他这么多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男子。我们主子不漂亮么?哼!”

“男子大多都是这样的吧,他倒也坦白,”恋月不多加评论,只是说,“我问的是康易安。”

“哦,他啊,他好像问了是柳家哪位主子,然后说今生不想再娶了。”

“是吗?”恋月看着月亮低低喟叹。

“可不是,七小姐这么年轻美貌都看不上,也是个不长眼睛的。”

“总感觉,二伯是真想把养的亲生女儿嫁给康易安的。”恋月托腮望月,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月亮说话。

“不会的,又没有好处,那个老狐狸没好处的事他不会做的,”水痕突然两手合十说:“啊……狐狸们对不起,用狐狸骂他太对不起你们了。”

恋月一笑道:“如果不是,他为何已经遣媒婆说亲,为何不等我提出与思思换过再去说亲?他这般着急所为何来呢?”

“也许是,显得他……他……是好人。”水痕找不到形容词,她的世界倒也简单,只有好人和坏人。

“他若是想做出有道义的亮节姿态,这番做的太过了,咳咳,倒让人怀疑,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水痕不解,眨着大眼睛问道:“他不就是想叫主子自己提出嫁给康易安填房,好叫自己的女儿嫁康易麒康公子么?”

“未必。”

“啊?那是为什么啊?他还有别的阴谋?”水痕晕了,开始二老爷提出要嫁主子,她以为二老爷要卖主子是坏人;然后二老爷要把主子许给城里最好的男子,还把自己的女儿给人填房作为条件,她以为二老爷特别的知恩图报,是好人;再然后二夫人和七小姐都来闹,搞得自己的主子要跟七小姐换过,想去给人填房,她觉得是二老爷算计的,二老爷是大大的坏人,现在,又不是?

“主子,求您别未必未必了,您跟我说说吧……”水痕的大眼睛里都是旋转的圈圈。

“二伯若真想思思嫁康易安,一则可能是康易安掌管康家经营,思思嫁给他能做内应,康家生意上有动静,思思总得给他捎出来些消息,而我嫁过去,即便知道了些内幕,也未必会卖他这个伯父人情的。二则……”

“二则是什么?”水痕听得觉得身上发冷。

“二则,”恋月沉吟道,“康易安是康家义子,康家的一切到底是康易麒的,而且康易麒已是灵术士,可谓前途无量,二伯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知道这些,还想思思嫁给中年暮暮的哥哥填房而不嫁正意气风发的弟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

“二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而康易安这个人的确比表面上的更有价值。两个可能,是哪个呢?”恋月顺着羽扇上的羽毛抚摸着,推测道。

“主子,我为何觉得这么冷呢?”

“咳咳,”恋月看了听得白了脸的小丫鬟一眼,“莫怕,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算计多些罢了,也不是决计就没有亲情的。”

“这亲情,也是会被利用的吧?水痕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寒冷。”

恋月微笑,她的小丫鬟,有时还是很聪明的呢,“别这么想,情被利用,说明有情,总比无情的好。冷么,好像是起风了,关窗吧。”

水痕打个寒战,“好在我不是大户人家的主子,否则被卖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起风了,水痕你多穿些,多带些银子,立刻去二伯家后门盯着,若是有偷偷摸摸进去出来的媒婆,若是务必打听出二伯交代给她的事;若是二伯的心腹出来,跟踪看他是否去了康家。”

“今晚二老爷会和康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