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解之法?水到渠成之破解之法啊。”恋月俏皮地道。

“水到渠成?我看是是船到桥头自然沉吧?”

“水痕啊,不说这个了,我们这就走吧。上路后再叫这府上的小丫鬟禀告我那二伯吧,哎……咳咳,实在非我所愿啊,只是父亲大人要我立即回府禁足,父命如山,恋月又能如何呢?只能忍痛离去了。咳咳,也非我畏惧被卖掉,”恋月语气戚戚然,掀开被子,打个冷战道,“实在是我畏惧媒婆啊——咳咳,八婆可怖啊。”

恋月的衣服前夜里被撕坏了,水痕早准备了另一套,在水痕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时,恋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房间。水痕当她伤感,劝道:“主子,走吧,只要二公子和四公子活着,以后总有机会见的。”

“不是,”恋月下意识地摇头,“总觉得……咳咳……忘记了什么。”

“没有落下什么了,主子既然要走就快些走,被那些媒婆堵住了可就走不了了,主子你不是最怕那些个媒婆了么?”水痕几乎推着她往外走。

“嗯……咳咳……忘记了什么呢?”恋月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水痕,我总觉得忘了什么,你再检查看看,哥哥有给我什么东西忘记带上的么?”恋月说。

“主子放心,带的好好的呢,保证稳妥。”水痕以为主子指的是功法。

“嗯,咳咳,别的小东西呢?”

“没有了啊,我们本来就没带什么来,衣服什么的我昨天就送回去了,主子你多想了吧?”水痕奇怪道。

“不会。”恋月摇头,“强烈的感觉忘了什么,肯定是忘了什么了。咳咳,这样吧,你帮我把事情回忆一遍。”

“嗯……主子前天晚上过府,先看望二公子,再看望四公子,没想到四公子离家出走了,主子就先回府找了老爷,然后偷……然后拿了印章和城门钥匙出城,然后去了驿站,主子一个人进驿站去的,所以里面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只见主子和四公子一起出来的,那时主子衣服都烂了,披着四公子的大氅,……”

“不对,”恋月一抬羽扇,示意水痕不用说下去了,“不对,你说的细点,咳咳,还是漏掉了。”

“啊……”水痕一指平伸在眼前的羽扇,“我知道了,我们不是忘记了什么,而是多拿了,这羽扇是二公子的。”

恋月看看白羽扇,眨眨眼睛无比平静地道:“现在是我的了。不是这个……”

“啊,我想到了,漏掉了,我是说漏掉了,我忘记说那个载我们出城的马车了,主子是说那个载我们出城的人吧,前天晚上还没把我们送到府门口,就把我们赶下来,然后一眨眼就跑没影了,主子你要感谢人家么?算了吧,连个名字都不敢说,肯定找不到的。”

恋月微一沉吟:“也不是这件事。”说着自己回忆道,“前夜吧,我来看望受伤的二哥与四哥,与二哥只是说话,还记得出得房门来时,月光铺满院;随后绕过回廊去探望四哥,四哥却已不见,屋内唯有一个小书童……啊,咳咳……小书童!”恋月一拍羽扇道,“怎么把他忘记了,水痕你快去看看,那傻孩子别还在屋里不出来呢,咳咳,我还应了他给他赎身来着,竟是现在才想起来。”

说着话已走到马车处,水痕应道:“我服侍主子先回府,让柳叔去看看可好?”

恋月点头,正好说好,却听到一声稚嫩怯懦的话语:“主子,我……我出来了。”

回头一看,正是那夜的小书童,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那夜恋月连恐吓带引诱的,吩咐他呆在屋中,假装四公子仍在屋中休息。一开始他真的骗走了几个丫鬟,直到四公子的母亲一把将房门推开。待黎明时分的打斗他也躲在角落偷看,恋月带四公子回来时的情形他也都看到了。

“柳叔,待会顺便跟二伯说一声,将这孩子的卖身契要来,放他回家吧。”恋月吩咐道。她请求二老爷放一个小书童自然不是难事。

“主子,我……我……我……要跟着你。”小童怯弱却坚定的说道。

“跟着我?”恋月温言问道,“咳咳……你不是最喜欢你娘么,可以回家见娘了,不高兴么?”

小童抓紧手中的小包袱,下定决心道:“我要跟着你。”他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可见得是决心已定了。

“这孩子,”恋月失笑,“你跟着我做什么呀?”

小童还小,不知怎么说,只是又重复说:“我要跟着你。”

“你这小书童好不懂事……”水痕正要训斥,忽听得远处魔音穿耳:

“恋月小姐!恋月小姐在这呢,小姐别走,还要画像呢,姐几个快把恋月主子拦下来。”

“恋月小姐!你让我们好找啊……”

声音又高又尖,直透耳膜,正是城里有了名的几位媒婆,都穿着红色衣服,侧襟掖着红色绣鸳鸯的大帕子,全往这边跑来。

恋月脸色大变,急道两个字:“快跑!”

说着在水痕慌手慌脚的搀扶下一下子钻进马车,马蹄不敢停歇地踏着地面,将后面追着的媒婆们渐渐落远在后面,媒婆们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拿大红帕子扇着风,怨念地说着“恋月主子也真是,见到我们跑什么呀?”

“是啊是啊,这面子也太薄了!”

魔音逆着风依然清晰地传到马车上,可见嗓门有多大吧。

恋月用羽扇将车帘掀起一点,见她们追不上来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呼……被她们缠上还得了。”

“主子……你为什么这么怕她们……”怯怯的童音响起,恋月和水痕都吓了一跳,像马车内看去,原来刚才混乱逃跑,小童趁乱自己钻进了马车中。

“你这小童……跟着我们做什么?”水痕又好气又好笑。

“我……我……就是要跟着主子。”小童坚定无比地说。

“放你回家还不好么,钻上马车来……”

水痕还要说什么,恋月打断她说“罢了,愿意跟就跟着吧,咳咳,从今天起你加紧修炼,总要有个伺候我的人,他来得正是时候。”

“他这么小,能做什么呀?”水痕不满意。

忽视水痕的不满,恋月问小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

“几岁了?”

“过了年就……7岁了。”

“呵呵,6岁,着实小了些,”恋月羽扇掩口,呵呵一笑,看小白的眼神如同研究怎么宰的这只自己送上门的羔羊,看得小白打了个寒颤,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被一种什么样的表象蒙蔽了,一定是那夜的月光太明太亮,月光润在眼前这个主子的背影上,润出蒙蒙的一层光晕,才使他有了天人下凡的错觉。

“咳咳,怎么会做不了事呢,我看康易安你也不愿意再去查,正好叫他去问问,一个小孩子别人不防着他,或许打听来有用的消息也不一定,咳咳,趁这次他回来,非把他见得了人的见不了人的事都给翻出来不可,扒了他祖坟也在所不惜,我就不信查不出他的底……”说罢,恋月看着小白笑着说,“说起来……咳咳……这胳膊腿也太细了,水痕,回去后,咳咳……”

小白以为新主子要说“给他多点好吃的”,他感激的笑还未从心底浮上小脸,就听新主子咳嗽后继续笑着说:“粗活重活都给他干。”

新主子的笑容温婉无比,在小白眼中,却如同地狱中爬上来的鬼魅般冷飕飕阴测测。

小白觉得,他真的被一种表象蒙蔽了。

……

闺房。

“主子先躺下吧,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嗯,这些活你让小白做,咳咳,你修炼升级要紧。”恋月吩咐道,“可惜我没有灵基,咳咳,练不了。”

水痕听主子咳得厉害,心疼道:“主子别操心这些事了,身子要紧,前夜受了寒了,咳得这么厉害。”

恋月吟道:“咳咳,我还是躺会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天到晚只睡觉,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呢,就是享福的命,天天只吃饭睡觉才能活得好。”

“天天只吃饭睡觉,那是猪。”水痕嘴上调侃,手上轻轻地替恋月宽衣。

正往被窝里钻,屋外传来一阵骚乱。

只听小白道:“七小姐,我们主子睡了。”

“我当谁啊,你不是四哥的新书童么,跑这当看门狗来了,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