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被调戏”事件算是结束了,也起到了预想的作用。

“四哥,快跟我回去吧。”恋月赶紧劝四哥回去。

“回去……”柳思武苍白的脸上升起一抹希望,最终黯淡下去,摇头道,“小妹别再劝了,我已决定去历练。”

恋月顿脚恼道:“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懂?我是舍不得四哥所以劝你回家么?我所做的是救你的命,我所做的是救二哥的命。你当你一个人,能走出多远?四哥……”恋月语重心长道,“你若不回去,二哥不会再见到太阳了,而你,最多再活过一天。三伯和四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思武沉默不语。

“四哥还记得么?你和二哥还很小的时候,想翻过墙头出去玩,院子镂空砖头装饰的矮墙前,二哥蹲在地上,你站在二哥的肩头爬上镂空处,然后你攀着镂空的装饰拼命伏下墙头,使劲将垫脚的二哥拉上去。你们二人一起爬上一人多高的墙头,气喘嘘嘘,相视而笑。四哥,我至今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你和二哥的小手紧紧地拉在一起,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拉在一起,二哥一时爬不上,叫你放手,我记得你说‘不放,二哥我不会放的。’……”

“别说了……”柳思武嘴角泛出一丝苦涩,“晚了,太晚了……二哥不会原谅我的……”

“不会的。”恋月摇头,“二哥没有在怪你,反倒担心你不能原谅他。二哥他在等你回去。”

“真的……么?”柳思武抬眼看着恋月,剑尖微微颤抖起来。

“真的,你若不信,回去看一眼便都明白了。”恋月心说当然是真的,二哥比你好劝多了,说一句便都明白了。

恋月想起跟二哥说的那句话来,便跟四哥也说一遍:“我跟二哥也说,即使你们再优秀,柳家也不是只有你们一房;整个沧河城中,也不是只有柳家一家大户;整个东郢王朝,更不只有沧河城。四哥,你能明白么?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如今天地动**,还有什么比兄弟并肩而战更应该的。

记得我小时候体弱,一度走路时也常常摔倒,我怕摔倒,就看着地上小心翼翼地走,结果反而摔得更多了。四哥你对我说:路要想走得稳,不能看着脚下走,要看着前方走。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小妹希望四哥以后也能记得。”

柳思武眼中有点点泪花,他含泪道:“孤身作战或是与兄弟并肩而战,脚下与前途,这些我都不甚在意,我只记得小时候二哥让我踩着他的肩头过……我怎么就忘记了……”

恋月拉着他的手笑道:“四哥记起来就好啦,快随我回去吧。”

“是,回去吧,回去后我砍下一只手赔给二哥便是!”

恋月听了笑道:“四哥这话浑了,二哥不会要你赔的,要赔也不是这么个赔法的。二哥没了手,以后你就是他的手了。你砍下自己的手做什么,砍下来可就没用的了。”

“对,以后我就是二哥的右手。”柳思武心里的结解开了,关心起恋月来,“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家,怎么一个人跑出城了?想吓死四哥么?”

恋月一嘟嘴道:“四哥还知道关心我啊,这么久才出手,连子墨哥被打也不出手……你吓死就吓死吧,反正我今夜吓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柳思武汗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年来已经愈来愈不像自己,妹妹被调戏时,子墨被打时,他都只是冷冷看着,直到恋月被撕了衣服,刺耳的布帛撕裂声才将他惊醒。

“是我不对,以后一定补给你们。”柳思武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我要什么可时不许赖。嗯……我想想,先多给我些银子吧,给个百八十两的好了,多多益善。”恋月乘机敲诈,有名言曰:此时不敲更待何时?

“好。”柳思武看着妹妹,宠溺地笑。

两人走出驿站时已经明月西斜,恋月扶着四哥走到不远处的马车前。

柳思武见了简朴的马车笑道:“原来雇了马车来,哥哥就知道你不会一个人出行如此鲁莽。”

恋月羞赧道:“倒也不是雇的。”

“不是雇的?这不是家里的车啊。”柳府的车都有柳家标记,也比这辆要讲究许多,这辆青布木辕的马车,倒有几分像街头做生意拉客人的。

恋月解释道:“是这马车主人好心,一路将我们送来的。”她说的是她自己和贴身丫鬟水痕。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男子的脸,显然等得困极了,在车内睡倒了。

“柳小姐终于回来了。”他似乎有所不爽,任谁半夜三更被人抓来做马夫也是不爽的吧,看了恋月旁边的青年人,他说,“看来柳小姐天大的事做完了。”

“你是谁?”柳思武见是个男子,戒备起来。

“萍水相逢,我看不用互通姓名了吧,”男子慵懒地说。

恋月忙道:“他就是我所说的一路送我们来此的好心人,一路还要多谢这位兄台的照拂,而且,这位兄台还答应等候在此,送我们回去,可是个难得的好人。”恋月心说四哥你可别得罪了人家,我们还指望搭他的马车回城呢。

“你和他共乘一车来的?”柳思武握紧剑柄,面色不善地打量面前的男子问道,“一路上他可有对你不轨柳思武?”

“没有,没有。”恋月那个汗啊,连连摆手。

“没有最好。”握剑的手稍稍松些,看男子的脸色仍旧没有缓和,反正他就是觉得,小妹身边出现的男子都是不怀好意的。若不是有所图谋,怎么会这么好心送人出城?

男子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笑道:“我岂敢对柳小姐有什么图谋,实际上,我可是被柳小姐挟持而来,一路上都怕的紧呢。”男子怕他误会,还强调说,“兄台可听清了,是她挟持的我。”

“她挟持你?”柳思武不解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位兄台真会说笑,四哥我们快上车回去吧。”恋月连忙辩解打岔,可惜没人听她的。

男子自顾自说:“她袖中藏刀强上了我的车,我能不答应么?她说我若不答应,恋月她便大喊我欲行非礼于她,这叫我情何以堪?”

恋月羞红了脸,纤细柔嫩的抓紧披风边缘的柔软兔毛,拢紧了披风不知说什么好。

柳思武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这小妹却是能做出这些事来,哈哈,倒是难为这位兄台了。嘶……”笑得大声了,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将起来。

男子点头道:“不为难,只是多少有些惊吓罢了。我不赞柳小姐聪慧,只是柳小姐这胆识倒是让我不得不生出几分敬佩来。敢在明月之夜当街劫车的,除了这位柳小姐外,沧河城定是找不出第二位小姐来。”

恋月被他冷嘲热讽,感觉自己的鼻头直往外冒汗,“恋月得罪兄台了,恋月这里赔罪了。”

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再懒得跟她计较般,懒懒地说:“上来吧,载你们回去。”

“多谢兄台了。”柳思武在水痕的搀扶下上了车,“还请兄台告知尊姓大名,改日一定过府道谢。”

“不必。”男子只说了这两个字,连个解释都不愿意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