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用了些什么软硬皆施的手段,刘清远果然搞定了三姨太。商依依也天天来院子里看她,什么翡翠镯子,东北貂皮围脖,天山的药酒,都往她屋里送。还有两次拉着她的手聊得声泪俱下,无非就是个被公子哥玩弄了的戏子,当年嫁不了他,如今前尘未了旧情难忘,拜托三姨太高抬贵手,让他们能到在北京再相会。

许多穷苦出身最后做了姨太太的美貌戏子都经历过这些,让林六六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姐姐,略有了些共情。之前商依依一直有股与何府格格不入的清高劲儿,林六六吃不准她,如今搞清楚了她的底牌,能拿捏住了她和仕途正好的刘三少,心中得意不已。林六六便开出了些条件,许诺去北京的时候会带上她。

依依这两天都没有机会找何梓明说话。那天何远山叫她去书房,有考虑让她去上海学习进口丝织厂的管理经验,她没有应承,推说颖城的厂里现在订单很多,事情繁多走不开。后来何远山又找了她一次,计划让她跟大太太二太太一起去上海,让她安排好时间,她没有应承,只是说先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排开再看看情况。

所以依依一直想找何梓明说这个事情,让他不要再煽风点火把她弄去上海。可是何梓明每天早出晚归的,偶尔跟家里人一起吃个饭,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去接近他,他就已经不见了。他白天不在何府,在颖城他没有什么要处理的生意,无非就是在祁家帮祁司雯料理家事。

何梓明离家去了上海三年,见不到也就罢了,她一直是忍耐惯了,这么多年吞了那么多的苦,咽下了那么多的孤独,她可以从来不给何梓明只言片语,断了他的念想,也可以逼自己不去在意那些在阴暗的环境中心中发酵蔓延的情感。

虽然会在听到何梓明的婚事和祁三小姐的种种时有刺痛的感觉,她会想象他们在上海男才女貌携手发展的亲密,说不自卑和惆怅是假的。但是她坚强的神经可以让自己理性的看待这一切。

依依早已看清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也不会幻想三年过去了何梓明还会对自己一往情深。但那天路上那个吻和他的那些话,把她的委屈和心酸拨的铺满了心肺,再也无法淡然,可是后来没有能再见一面。

何梓明三年才回来这一次,是因未婚妻的家事而回,然后蛮横的撕碎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说着那些任性的情话,打破她精心构建的去北京的计划,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人在颖城还是每天陪在祁司雯身边。

依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在林六六面前演戏流下的是真情实感的眼泪,四下无人的时候,一个人闷闷不乐,几天下来比之前更消瘦憔悴。

这几天是阿苏最开心的时间了,大少爷回来了,说怕新来的丫鬟做不熟,他找大太太把她调回到屋里伺候。

虽然大部分时间大少爷不在何府,夜里才回来,但他总是会在歇息前跟她长谈。三年未见,大少爷变了很多,更有男子气概,但变得亲切温和,感觉是个深沉有魅力的男人,不像之前是个冷冷清清的年轻少爷。现在的他会关心她这三年在何府的生活,记挂着她老家的婚事,在六姨太房里有没有受苦。

在夜灯下阿苏看到大少爷温柔关切的眼神每每感动的泪光盈盈,恨不得把这几年所有的事情和感受都倾诉给大少爷听。

“你在六姨太屋里的这两年多,老爷经常去吗?”可能是在外喝了酒回来,何梓明暗哑的声音在夜里分外干涩。

“没有,也是奇怪了,我一直挺怕老爷来了我没伺候好,可是老爷只有几次白天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夜里都没来过。我挺替六姨太鸣不平的,她人真的很好,那么漂亮又不争不抢,对我也很好。除了大少爷之外她对我最好了。可是一点也不受宠,老爷不来她也不去找老爷,哪来的孩子。好在这一年老爷把厂里的事情交给她,在家里也算有了些地位,别的房里的不会随便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阿苏愤愤不平的说。

何梓明坐在灯下的阴影处,晦暗不明的光影在他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纹理斑驳的檀木。

“那你从来没有见过老爷留下来?”他端起手边的醒酒茶,抿了一口压了压灼烧的嗓子。

“倒是有一次,我记得是过年时候好像是初八,那天事情多,下午的时候刘家的刘部长带着冯小姐来了我们府上,后来老爷就和六姨太一起回来了,老爷那天神色有些奇怪,把我支到洗衣房去了,我当时心里琢磨着要什么时候回去才好,后来曹管家说有个六姨太的电话会再打来,让我去找六姨太,我生怕碰到老爷还在屋里,还好老爷已经走了,不过看到六姨太在哭。我当时就想,六姨太大概没把握好机会伺候好老爷,又惹老爷不高兴了,果然,后来老爷再也没来过。”

“你下去吧,我要睡了。”何梓明的声音突然冷的像冰窖里的酒。他握住檀木扶手的白皙的手背显出一条条的青筋。

阿苏忙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收拾了东西出了屋,美滋滋的琢磨大少爷真是越来越好看。

到了中秋这天,何家全家去黎山庙宇小住。这时候天气不算太凉,山里正是各种果子野味富饶的时候,所以在山里求神拜佛登山赏月吃山味,也是大户人家的消遣。

寺庙居士的厢房不够,还有许多别处来的居士,只有何远山,大太太二太太几个信佛的住在这里,其他的人都住到后山的山庄里。

白天在寺庙里大家烧香拜佛,商依依在一旁看着,并不跟随其他人一起去各个殿里祭拜许愿。

“依依,你快来观音面前烧香许愿吧,这个送子观音很灵的,我就是那年来许了愿,过了两个月就怀了可儿。”五姨太热心的招呼她。

“是吗?这么灵?”依依含笑说道,并没有走过去。

“是啊,快来许愿吧。”

“依依,你去许个愿吧,进门三年了,也没有怀上一儿半女,老爷要失望了。”大太太在她身后冷不丁的说。

依依点头称是,没有拒绝,她拿了三根清香走到观音面前,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她没有看到身后的何梓明在目光灼热的望着她。

晚上吃完斋饭后,庙里的法事开始了,红白火焰,僧侣们摆好阵势,念经唱诵,踢弹翻滚,更像是一场舞台表演。依依没有兴致,推说身体受凉了,先回自己的厢房休息。

山间月明星稀,中秋的盘月清亮如镜,月光如水。商依依一个人坐在厢房的院子里的竹椅上,山里冷冷清清,她独自赏月,心中思绪万千,越发凄凉,她已经没有家人跟她一起共度中秋团圆夜了。

突然院子侧边的门扉响起,依依思绪被打断,她站起身来,警觉的问,“谁?”

“我。”暗哑的声音响起。

依依的心瞬间脆弱了下来,她走过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打开了门扉。月光清凉,洒在来者脸庞俊冷的线条上,只是他眼眸中藏了一个井中月,深邃而明亮,月中只有她。

“你来干什么!”这是十天来她第一次跟他说话,乌亮的眼睛瞪着他,然后摔门转身,负气的说,“过节就应该跟你的家人一起团团圆圆,或者跟你的祁小姐在……”

何梓明长臂一伸,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依依心里憋着火气要推开他,可是他并不给这样的机会,她越挣扎在他怀里陷的越深,被温柔有力的身躯牢牢的缠住。

何梓明的脸埋在她波浪的卷发里,“依依……”

乌发中藏着他沙哑的声音,“我想你,每天都想你,时时刻刻……”

热切的呼吸透过头发灼烧着她后颈敏感的皮肤,让她失了执拗的气力,融了的硬糖一般软在他的身体里。

他的唇摩挲的拨开发层湿嚅的吻在红豆般的印记上,呢喃着:“我想要你。”

他披着清冷的月光,却像火一般燃烧,依依是被烧化了的蜡,软软的被他横抱进屋压在了**。

依依本想说些什么,被他的唇舌追逐着亲吻,整个口腔被他占据,她目眩神迷着,被他吻的节节败退,任由他抽走她的理智和气息。

随着衣衫的薄落,湿冷的空气侵袭着皮肤,依依想起自己这些天一直要找他要说上海的事情,而他避而不见。她委屈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好像被他看出了心思,埋头吮着她胸前的敏感,在她水漾的泣啜声中挺进了坚硬的欲望。

“何梓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她娇喘的声音在他耳边像催情的药,让他一发不可收拾的**着她的身体。

山林里如此的清幽,迸发的情欲狰狞着要撕裂这份幽静,而小屋里的他们不敢放肆的发出声音,只能压抑的承受这无边的欲望带来的快乐和痛苦。最后只剩彼此耳边的喘息和轻柔如羽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