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断桥顶层有九个包房,每个都很大,绝对不会门挨着门。

这就导致,整个顶层的设计,弯弯绕绕,尽可能把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空出地盘。

墨泱喝了一杯掺了酒水的果汁,好不容易摸去了洗手间,出来时脚步软绵绵的。

没太醉,但足下虚浮。

她拐了几个弯,以为自己回到了小叔那边的包房,推门进去。

房间里光线暗淡,又烟气弥漫,墨泱走进去好几步,瞧见的一张、两张、三张面孔都陌生时,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

她脑子一个激灵,软得发酸的小腿也有了力气,当即往外跑,顾不上打招呼。

不成想,早已有人盯住了她。

两男人拦住了包厢的门,笑道:“墨小姐,好久不见啊。”

居然认识她。

笑得不怀好意,又酒气冲天。

墨泱心下发沉,二话不说往角落里急奔。她知道这样不妥,会被人阻拦出不去。但她藏在角落的时候,身子朝里,有足够时间打电话。

她从不惹事。

搞不定,叫外援。

她的手机却半晌拨不通,再一看信号,几乎没有。

墨泱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她自己跑到这个角落,试图争取时间打电话给小叔,等于自投罗网,被两男人堵住,无路可走。

“……别为难她。”远处,有人说了话,嗓音低醇动听。

墨泱顺着声音望过去,瞧见坐在主位的男人。

男人黑色衬衫西裤,身体仰靠进沙发,一双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毫不费力交叠着,鞋尖朝着墨泱的方向,漫不经心轻点。

他身边坐两个姿容不俗的年轻女孩。

鲜花着锦时,他风流倜傥,那双桃花眼波光粼粼。

他冲墨泱笑,笑容肆意灼灼:“墨小姐,坐我这边来。”

墨泱有段日子没见过乔长桥了。

她离婚的案子,俞城传得风风火火,乔长桥肯定听说过的。

墨泱不想坐到他身边,僵持着,不肯动。

两男人半醉,笑呵呵对她说:“墨小姐,你现在单身又有钱,包养我怎么样?”

“还有我。”另一个接话,“我们俩会让你快乐的。”

墨泱:“我记住你们了。回头墨钧言不会放过你们,我劝你们识趣就滚开。”

两男人不让,依旧笑嘻嘻用言语调戏她。

一旦有事,墨泱脑子很清楚——这两个半醉的男人,哪怕言语极其下流,手上始终规矩,没敢对她动手动脚。

他们俩只是挡住墨泱的路。

墨泱知他们有顾忌,可能是乔长桥盯上了她,她是他的猎物,这两男的不敢造次;也可能是怕墨钧言报复。

墨钧言可是个痞子,现如今有钱有人脉,得罪了他,也要看看自己脑袋是否结实,扛不扛揍。

能做的,就是等。

等墨钧言发现她不见了,找过来。

墨泱知道自己要沉得住气。若她紧张乱碰,反而让自己处境更糟糕。

她只是冷冷看着那两男的。

两男的被她不动声色盯着,色厉内荏,脸上轻浮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身后的乔长桥不发话,他们又不敢让墨泱走。

乔长桥又在那儿,含情脉脉对她说:“墨小姐,别站那里,坐到我这里来。”

墨泱仍是不搭理他。

她对面前两男的各种言辞充耳不闻,哪怕有些话很刺心。

“今晚试试?”男的问她,“看咱哥俩能不能让你爽。这次免费。”

“对,我们隔壁酒店开个套间,绝不叫你委屈了。你摸摸我腹肌?”

他们俩说话演戏,彼此配合。

墨泱仍冷眼看着,一句话不接。

乔长桥第三次招呼:“墨泱,过来坐。”

不叫她墨小姐了。

乔长桥的哥们笑了,对他说:“墨小姐可能更喜欢他们俩。”

“对,我们俩比较帅,是吧墨小姐?”

墨泱不怕,眼神不曾颤抖,只静静看着他们。

她这副看跳梁小丑的态度,让那两男的说不下去了,自己都替自己害臊,却又不能放她走。

墨钧言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朝墨泱走过去,乔长桥便站起身,拦在他面前。

墨钧言:“滚开,你个狗皮膏药。”

乔长桥吊儿郎当笑着,笑容不羁,给他英俊面容添了几抹邪魅:“别这样,说不定下半年我得喊你叫叔叔。对待晚辈,慈爱点嘛墨董。”

他的朋友们顿时起哄。

墨钧言的眉头拧起:“你他妈少在老子面前**,有多远死多远。”

“可我发了少年情怀,堕入爱河了。”乔长桥笑道,“墨泱现在离婚了,她可就是我网里的鱼。墨董,你总不能把她系在裤腰带上。”

又朝墨泱那边问,“泱泱,哥哥帅吗?”

墨泱冷冷看了眼他:“乔总真是低姿态。您这把年纪,我得尊称一声‘叔叔’吧?”

乔长桥的朋友们:“……”

乔长桥转回脸,看向墨钧言:“伶牙俐齿,我喜欢。”

僵持几分钟,彼此放了些垃圾话,乔长桥给自己朋友使眼色,让他们退开。

墨泱立马跑到墨钧言身后,用力握紧他的手。

墨钧言转身要走。

这次没人阻拦。

只乔长桥在身后道:“泱泱,我也有钱,32个亿我也拿得出来。再结个婚怎样?你靠婚姻可比拍戏赚得多。”

墨钧言怒指他:“你他妈闭嘴,王八犊子。”

墨泱知道乔长桥恶毒、刻薄,说话往人心窝里戳。

当你明白一个人的初始设定就是各种恶意,他的垃圾话,不用往心里去。

墨泱走到了门口,才站定脚步:“一树梨花压海棠?乔总,你可没资格给我钱。你的钱,脏。”

墨钧言:“……”

骂乔长桥老,又骂他涉足灰色地带,一口气踩两样,墨钧言觉得自家侄女特别像只小泰迪:没人的时候可怂了,一旦有人撑腰,就龇牙咧嘴冲人狂吠,把自己当恶犬。

在墨钧言进来之前,她鹌鹑样缩在角落,一句话都不敢说。

——真他妈有点可爱。

养孩子的乐趣,大概就是在此了。

墨钧言带着她回去了。

回到了包厢,墨钧言拿起手机,看了眼之前收到的那条消息,微微蹙眉。

他删掉了。

“……你怎么就走错了门?这么大的人了,脑子都喂了狗?”他骂墨泱。

高予鹿立马道:“她又不是故意的。她都吓死了,你还要说她。她心里愿意这样吗?”

墨钧言:“你真是‘慈母多败儿’,我每次管她,你都要护着。”

墨泱:“……”

高予鹿:“……”

而后,墨泱被陈醉拉着去唱歌,让她也发泄发泄。

墨钧言坐在那里,想要抽根烟让自己缓缓神。

他朋友走过来,压低声音:“钧言,出事了。”

墨钧言香烟还衔着,在桌子上摸打火机:“什么事?”

“乔长桥那边的。”

墨钧言的手微微一顿:“我刚从他那边回来。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