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轻柔，陈凡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从一开始，他思考的角度就错了。

他高估了那位古人族刀圣，也低估了控制东域万年的神域强者和那位魔族黑袍军师。

东域的局势如此，回梦镇的情况摆在那里。

或许除了那既定的预言，其他所有事情都早就发生改变，不受控制。

“他们究竟要什么？”

陈凡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还是开口询问，仿佛心底还有这丝丝期盼一样。

魔女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凡默然。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已经站在世界的巅峰，剩下的无非是自由二字，有的为了力量奔波，有的为了理想奋斗，可终究逃不开时间的追赶，生命的限制。

圣主的研究本质上创造生命，这对于任何一个站在力量巅峰的存在都有着重要意义。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魔族需要从魔域走出来，在东域保持战斗力，不被压制。

那种水人的战斗力陈凡见识过，如果可以更进一步，运用在战争上将会是无往不利的杀器。

而神域就更不用说了，从楚天等人的情况来看便知道他们从未放弃过对于摆脱死亡的追求。

能够解决神魂和肉体的兼容性，不断更换躯体后还可以保持力量不会失去统治地位。

别说神域了，陈凡想想也眼红。

在这样的**面前，神域和魔族为何要阻拦圣主，甚至陈凡觉得他们可能都在暗中帮忙，提供足够的试验品，帮助圣主在复活后可以完成设想。

不管最后圣主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将会拥有足够的情报，当然，最终圣主一定会失败的。

因为不管是神域还是魔族都只会让这种能力抓在自己手中，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如果做不到那就将其毁掉。

所以他们有帮助维持古人族刀圣的计划。

最终目的是最大程度得到圣主的研究成果，看看实验结果，然后除掉心腹大患。

甚至彼此间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平衡。

“也就是说，在最终结果出现前他们不会插手？”

陈凡叹了口气，想通所有的他只觉得前景渺茫。

魔女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事实上，陈凡也不需要她的答案。

话说到这里，眼前的局势也大致上清晰了。

看起来很矛盾却又有着某种诡异的平衡，或许那位古人族刀圣希冀的是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出现某种变故，寻找到另一种可以避免圣主复活的办法，又或许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但不重要了。

陈凡并不打算继续逗留下去。

爱谁谁，什么就是强者，神秘古法，自己这个小身板可没有资格掺和这种级别的事情。

可当陈凡试图使用破障符按照之前计划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手上的东西不好用了。

东西有效果，但和应该产生的效果是不同的。

陈凡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化为灰烬却半点作用都没有产生的破障符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呵呵，你要是能出去圣主也能。”

魔女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讥讽，“知道我为什么说你的方法都是下下策了么？”

陈凡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我错了，下次会注意的。”

魔女闻言露出诧异之色，转过头来狐疑道：“你还不肯放弃？”

“你会放弃么？”

“我和你不同，你可以……”魔女说着突然觉得词穷，她发现事情似乎有些偏离原本的轨迹。

作为活了无数岁月的魔，她或许比起那些真正强大的存在有所欠缺，但面对陈凡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谋划算计都显然是更胜一筹的，如果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

从始至终，甚至在梦境中演那场戏的时候，她就在慢慢地埋伏笔。

陈凡是个很矛盾的人。

身上有着大义却又怕死。

并不算聪明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自身的经验算不上丰富却又好像有深厚的见识，遇事或许不能够当机立断做出最优解，可所做的反应也算不上太差，就好像他知道类似的事情一样。

这样的人想要控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武力威压，不管日后如何，当下总是能够达成目的的。

陈凡怕死，因此很识时务，只要和他内心的信念不违背凡事都能商量。

但可惜，她是圣城废墟的山水正神，自身生死被绑定在这片土地上，早早料到这个结局的她无法轻易离开，或者说舍不得断尾求生，一无所有地离开，留下性命苟延残喘。

如果那样做，失去了实力作为保障，拥有极寒之体的她一块香喷喷的肉食，谁都能够啃上一口，如同当年那般。

所以她不断引导陈凡，一步一步将他拉到绝望的深渊。

按照设想，在见识过复活圣主的强大之后，陈凡应该失去了反击的勇气，更加不会对于阻止圣主抱着什么期望。

那是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在知晓魔族和神域有强者监视之后，他甚至连责任都没有，想离开求生应该是仅剩下的念头。

陈凡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一切都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样进行着。

可刚刚，陈凡那看似平静的话语中，魔女听到了他要留下的意思。

“你想要留下来？”

魔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凡点了点头道：“不然呢？”

魔女有些迫不及待道：“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那你呢？”

陈凡反问道，“甘心放弃所有离开？”

“我不知道你会付出什么代价，但应该很严重吧！”

“在我的认知里面，所谓神明应该是做事的，做得好自然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做得不好就会被换掉，古人族的神明或许不同，但多少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比如，凡事皆有代价！”

魔女沉默，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族少年可能比想象中的聪明些。

“你没有反对我提出用云霄仙域帮你恢复自由的方式，想来你离开的计划也和云霄仙域有关系吧？”

“这就是你留下我的理由，对么？”

陈凡摩挲着手指道。

“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

“那不是我的东西。”

陈凡正色道。

“我不是那个承载了东域古人族气运的天选之人，甚至可能是站在他对面的反派也说不定。”

说着陈凡笑了笑。

“再说，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