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将又要多出一笔的开支，陈凡感觉很不舒服。
他是个穷人，花钱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觉得舒服。
偏偏玉龙城还很没有眼色地问道：“圣子大人何必浪费钱从头培养，直接从宗门抓人多好，浅渊城附近不是有挺多宗门之前反抗拜火教么，您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保证抓回来一批能打的。”
“嗯？”
陈凡闻言愣住，神色古怪地问道，“北境城的军队不会都是这么抓来的吧？”
玉龙城耸了耸肩道：“大部分都是，不过精锐还是王爷自己培养的，需要时间，当初这只骑兵队伍光是选拔就花了三年时间，然后又是三年做准备，里里外外淘汰了三分之二，最后用剩下的做底子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番话让陈凡颇感意外，他忽然想起来，好像还真没有研究过东域的征召模式。
乾天宗的体量太大了，即便是遭受了重创，可底蕴仍在，陈凡再捉襟见肘，也可以找到合用的人手，至于忠诚度什么的，需要考虑的其实不多。
除了个别存在，大部分都是非常忠诚的，加入宗门的时候立过誓言，但凡那帮人想要修炼都不可能违背。
再者说乾天宗的规模摆在那里，想要叛逃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加上之前的重创，不安分的人几乎都被清空。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乾天宗的构建模式很先进，管理模式在东域是绝无仅有的，宗门内部划分细致，各个部门都有相应的负责人，虽然不可避免受到大环境的影响，但总归保留下一批可用的支柱人员，比如魏江。
不得不说，这应该是得益于那位万年前的穿越前辈，陈凡如今还能够顺风顺水都是因为她的遗泽。
看看隔壁天元门，只是天书没了，宗门就散了。
陈凡的出生点要是在那边，现在指不定在哪流浪呢。
收回思绪，陈凡问道：“你们这样训练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如何，又是怎么保证忠诚的？”
“不需要啊！”
玉龙城疑惑的看着陈凡，“抓过来无非就是逼着他们立个誓言，然后给些好处，他们就当换了个宗门，反正我们要的是大势所趋，也不指望他们真的能够攻城拔寨。”
“那你们最初是怎么在北境城站住脚跟的。”
陈凡越发的疑惑，当初对付北郡王的时候，他查阅过档案，可因为神魂力量不足，并没有调查的多么仔细，加上原本他就是裹挟大势而来，又有高手坐镇，也不需要费那么多事情。
原本他以为北郡王应该是有一支藏起来的精锐部队，然后以战养战，再利用城主的身份远交近攻，慢慢做大。
当他忘记了这是东域。
玉龙城虽然疑惑，但还是说道：“就是请高手出山呀，之前北境城周边那几个大宗门都有高手坐镇，王爷去和他们达成了协议，让出了很多利益，基本上就说服了大部分人，有些不同意的就请那些同意的解决。”
陈凡嘴角微微抽搐，还真是符合玄幻世界的风格。
那些宗门的主事者都被降智了么？
不排斥外来者甚至还帮忙，最后让北郡王一锅端了吧。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到底，除非出六大圣地，四大家族，王朝这种级别的势力，绝大多数的宗门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修者聚集起来的组织罢了。
最终目的是想法设法地获取资源，提升自身实力，巩固地位，继续保持着高人一等的特权。
北郡王让出利益，那些势力强大的修者自然会心动，谁闲着没事去考虑北境整体局势，门下弟子死活什么的。
随后，陈凡又问了玉龙城几个问题，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之前就觉得神域的行事风格好像是挺熟悉的，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这就不是西方中世纪那套贵族体系的演变版本嘛。
最高领导者想要做什么，便会将命令扔给他管理的那些贵族，然后继续向下推行，按照地位不同，最终所有的问题都会抛给没有任何凭依的民众。
强大修者就是贵族，宗门弟子则像是骑士和佣兵之类的存在，拥有一定的资源。
大部分修者之间都存在派系和利益交换。
四大家族则有一些垄断资本家的苗头。
察觉到这点，陈凡总算是搞清楚一直以来自己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本能的将神域，四大家族，宗门等存在当作华夏古老的世族群体，但实际上，华夏自古以来总有阶级流通的渠道，有着传承信仰作为支撑。
在各种学说的影响下，整体环境是向上的，农耕文明对于土地的依赖本能地让人们本能地团结。
皇帝和百姓处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平衡都不会被打破，大部分不管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或多或少，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维持这种平衡。
这是来自于骨子里面的本能。
但东域不同，这里可没有那些灿烂的文化和传承作为依附，大部分人和妖兽并没有区别。
哦，也不是。
他们有脑子，知道如何让自身利益最大化。
察觉到这点陈凡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清明，道路清晰。
玉龙城还在本能的劝解道：“要我说圣子大人不用这么费力气，您直接调来几个高手坐镇就行了，精锐军队慢慢培养就是了，这些人根本不堪大用，也不值得信任，何况最后还不一定训练成什么样子，修者才是一切的根基。”
陈凡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何北郡王那套克制修者的体系没有更深一步研究。
那本身就是培养修者失败后的产物。
北郡王用的就是玉龙城说的方法，先给足好处拉起一支队伍凑数，用来掌控领地，然后慢慢培养人才，也就是修者，但投入大量资源后能够成形的只有少数，大部分并没有什么前途。
北郡王不想浪费，索性就按照培养死士的方法来训练，最初的目的大概是物尽其用，必要的时候拼死几个修者就行了。
没想到这一训练还真的研究出了些东西。
低阶克制高阶军阵就这样被研究出来。
弄清楚这一切的陈凡信心更加坚定，面对玉龙城的劝说直接拒绝道：“不，我就用他们。”
玉龙城耸了耸肩道：“谨遵圣子大人命令，那我明天就开始教导他们粗浅的修炼法门。”
“修炼，不不不，先让他们跑步，站军姿，练队列……”陈凡下意识开口，随后反应过来玉龙城不知道这些东西，只好开口道，“他们由我来亲自训练，你在一旁观摩!”玉龙城满头问号。
乾天宗圣子要训练一群平民，还让他这个将军从旁观摩。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