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闻言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应该硬起心肠来才能够活下去。
训练暗卫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但陈阿四并非一个好的选择对象。
一方面是现在的陈阿四实力不足，其次便是他的出身。
能够为了陈家任务牺牲一切的人，陈凡并不觉得这番善意能够让他改变阵营，充其量就是在日后自己和陈家冲突的时候有所迟疑。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管怎么说，陈阿四的行动间接帮了他。
他确实得到了好处，不管是不是附带的。
做人嘛，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陈家是否会放陈阿四离开，这种知晓许多核心机密的人，想要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或许陈阿四也知道这点，这也是他能够义无反顾地执行那个必死计划的原因之一。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这样一天的到来。
现在，陈凡劝住了他，这个麻烦自然而然也落到了他身上。
“你这买卖做的可不划算。”
袁老头的声音悄然响起。
正在思考的陈凡被吓了一跳。
我去，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么？
能不能给人留点隐私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本事大了不起呀。
车夫男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仍若无其事地说道：“前辈说的哪里话，有些事情不是用价值来衡量的，求个无愧于心罢了，不然我日后的修炼之路可不好走。”
“你还知道修炼？”
袁老头很不客气地说道，“原本天赋差点就算了，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真不知道云霄仙域看上你什么了。”
就知道用拳头的暴力狂。
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大人物亲自上场打打杀杀的。
算了，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做治世能臣。
袁老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是不是在心里嘲讽老夫呢，我看你是皮痒了，既然你这么有上进心，老夫便勉为其难教你几招好了。”
“别别别，前辈时间宝贵，不值得浪费在我身上。”
陈发连连摆手，他可是清楚记得上次的请教是什么样子。
虽说是自愿的，为了演戏，可那遭的罪是真的呀，最可气的是一直被老家伙嘲讽，最后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胆子的玩意。”
袁老头不屑道，“我一直都搞不懂，你这么谨小慎微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与神域为敌。”
陈凡闻言一怔，犹豫片刻反问道：“前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假话自然是为了公平正义，为了黎民苍生，为了心中一腔热血，为了人族永不为奴。”
“那真话呢？”
“因为我知道只要做到一些事情就不会死，至少，神域不会直接动手对我如何。”
这下轮到袁老头愣住了。
“为何这样说？”
“神域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陈凡笑道，“还是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每个存在都不是单独个体，都需要和别人产生联系，神域需要众生之力来完成某些目标，但一万年来的事实证明，他们那套东西是错的。”
“你的也不一定对。”
“比他们的好一些罢了。”
陈凡顿了顿说道，“其实哪有什么绝对正确的道路，都是在不断摸索和修正，怕的是没有长远目光，怕的是察觉到走错了却不改正。”
陈凡叹了口气望向天空。
“老前辈不用试探，其实神域不对我动手的理由很简单。”
袁老头默不作声静候下文。
“神域也好，东域也罢，众生，派系什么的太复杂，咱们说的简单点，一个家庭。”
“父母在，不分家，钱财也好，决定也罢，都在父母的手里，想要日子过得下去，就要做主的人聪明些，至少不能太蠢。”
“但人心隔肚皮，夫妻俩或许还有龌蹉，更别提儿子娶的媳妇，姑娘嫁的丈夫，做主的那个位置看似风光可麻烦很多，更有人时时刻刻盯着，甚至这个威胁来自自己的亲儿子。”
袁老头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没有什么可说的。
陈凡的说法失之偏颇，可实际上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东域的绝大多数纷争都可以套在这里面，说到底不过是利益和欲望罢了。
陈凡继续说道：“想让家宅安宁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日子过得好，说句不好听的，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日子好了吵吵闹闹有，但麻烦不会太大。”
“于是乎问题来了，想让日子变好的办法不外乎是开源节流，家里大儿子有出息了，爹娘节衣缩食，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大儿子，其他人就会觉得不公平，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因为原本的生活待遇没了。”
“有的人离家出走，有的人巴结老大，有的人想要偷银子，有的人冷嘲热讽埋怨不公，最后老大真的出息了，他会以德报怨还是睚眦必报？
若是没出息又如何？”
陈凡将目光从空中收回，淡然道：“神域这万年来扮演的就是这个家长的角色，只不过最终获利的是他自己罢了，他们不知道哪种做法到最后会崩溃么？”
“当然知道，否则就不会有万年前那场大战，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但现在，我有。”
“所以他们在观察，在等待，甚至在试验，现在他们会对我做很多事情，但绝对不会亲自动手杀我，至少有脑子的不会，他们自信最后能赢，自然会考虑赢了之后的事情。”
“你看，就是这样，我……”陈凡优雅地转身，想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运筹帷幄的样子。
哪知道一转头却发现袁老头早就不见了踪影。
天知道他这番表演人家看了多少。
他觉得袁老头就是故意，每次都这样。
陈凡郁闷无比，暗戳戳地想着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可仔细一想，面对油盐不进的袁老头他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
算了，看在你保护本圣子的份上，就原谅你的无理了。
嗯，不是打不过你。
是我宽宏大量。
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