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许久许久,议事厅里,张天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与方才比起来,这位崖州城城主的嗓音已经没有了那么激动,甚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谁都明白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天机国帝尊竟然是要成神,那就必然不可能放弃崖州。

而羽朝,早就已经将崖州彻底舍弃。

身为崖州官吏,两座王朝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孤立无援,如同那海上的一叶扁舟。

崖州刺史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眼下,我们也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崖州不再期待羽朝的援军,只需要抱牢神庙就好……”

“神庙既然要阻止天机老祖成神,我们崖州,他们也自然是要保下的!”

“既然如此……”

说到这,他的语速微微顿了一顿,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和惊悚的话语来。

“崖州,要助神庙覆灭天机国!”

闻听此言,在座所有人内心都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有人死死的捏住了座椅的副手,手指骨节发白。

有人面露惊恐神色,不自觉的暗自咽了口唾沫。

天机国是什么样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那样强大的存在,绝非一般凡人能够抗衡。

可是,就算是这样,崖州也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苏怀瑾第一个站起身来,“刺史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天机国,神庙仙师的强大世人皆知,未必就不能覆灭天机国!”

“至于羽朝那边……”

苏家主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一切都等到灭了天机再说!”

闻言,其余几位太守,城主,也都是面面相觑,似乎心中斟酌了好一会儿。

最后,张天保一拍桌子,“他姥姥的,我同意!”

有了一个带头的出现,其他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出言附和。

就这样,一个脱离羽朝和天机国,独立于中原三国之间的微末势力,就这么在苏家议事厅内崛起了。

谁能想到,日后异军突起,最终号令天下的那个王朝。

一开始竟是在这种挣扎求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下诞生的。

……

另一边,苏家府邸之内,秦远的院落之中。

这几天,除了苏景夏一直来找他之外,那位妖国女帝也时常前来拜访。

澹台玉楼这回入局,也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

她的出手,便预示着万妖国再无法独立于纷争之外。

而且,她在面对岳鹏举时所释放的那股五彩石的力量,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数年时间的积攒,被她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挥霍一空。

接下来数年时间里,这位女帝再无法释放那股力量,只是一个二品妖族而已。

可是,对于这一切,澹台玉楼似乎并不后悔。

一直以来,她都极为看重秦远的情谊,甚至不惜想要撮合满月和这位神庙乙字之间姻缘。

这回之所以会搭上整个万妖国入局,趟这滩浑水,自然也是冲着秦远去的。

而到了崖州城之后,她忽的发现,这崖州苏家大小姐似乎对这个自己打心眼儿里认定了的女婿颇有好感。

稍一打听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两人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故事啊。

再看如今的苏大小姐那副作态,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妖国女帝一眼就看出了她那点儿小心思。

“想死灰复燃,我不答应!”

澹台玉楼怎么可能任由这么一个凡人女子纠缠秦远呢。

可是,为了避免自己在神庙和秦远心中的形象崩坏,她这个丈母娘也不能直接出手对苏家做什么。

只能是不断的往秦远的院子里跑,抓准机会就在秦远耳边絮叨满月的好,顺带着搅和苏景夏和秦远的接触。

故此,便有了这几日那显得有些滑稽的画面。

只要苏景夏一出现在秦远院子的周围,澹台玉楼便会立即有所动作,像个游魂一般的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

苏家大小姐自然是知道这位妖国女帝的身份的,所以即便心中有些烦躁,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每一次都只能是见礼之后默默退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见过秦远的面了。

澹台玉楼倒是经常能见到秦远,秦远心里也极为清楚这位女帝的心思。

他心中有庆幸也有无奈。

庆幸的是澹台玉楼能帮他挡住苏景夏,无奈的是,这位女帝每一次都会在他面前推崇满月。

那架势,就差把他打晕了,绑回万妖国,直接和满月把洞房给入了。

……

而也就是在天机国大军被神庙和澹台玉楼联手击退之后的第八天。

羽朝庙堂收到了这份消息,立即起了收回崖州的心思。

故此,一个太监便带着军令,在几名将军的护送之下,向着崖州城而来。

那一日,崖州城外,一队五百人的羽朝轻骑风尘仆仆的停在了城门之下。

五百架势护卫着一辆样式华丽的马车,马车上坐着的,便是那位手握军令的太监。

“公公,崖州城到了!”

一名参将策马走到马车边上,毕恭毕敬的开口。

车厢内,那名传令太监这才从睡梦之中醒来,伸了个懒腰。

嗓音显得有些尖声细气,他随口回道,“到了便去叫门,让崖州那群官员出来见咱家……”

“是!”

参将领命,立马是一扯缰绳,高头大马走出队伍,朗声向着崖州城楼上开口。

“我等,乃是江州守军,奉命前来传达军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让城内主官前来接见!”

声音很大,城楼上的兵卒肯定是能够清晰听到的。

只不过,让那名参将意外的是,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崖州城依旧是大门紧闭,没有丝毫要开门放行的意思。

见状,那参将眉头一皱,再一次朗声道,“守城将士人呢?都聋了吗?我们是来传军令的,让你们主官前来速速出城迎接!”

又是半盏茶时间过去,别说是开城门了,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就好像眼前这座崖州城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