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摘掉大氅往屋内走,脚步比平日都快了几分。
送青加快脚步跟在身后,接过白砚手上的大氅,忽得听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送青凝神,想了半天大人说的是谁。
不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早上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送青观察着白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大人说的可是早上那位女子?”
微不可察的一声“嗯”。
送青按捺住心中惊诧,“回大人的话,小的已经把她安排进了锁秋苑,听下人们说,那女子折腾了一整天也没停歇。”
送青话音一落,就看见大人脚步转了个方向,正是去锁秋苑的路。
送青心中惊异更甚,他跟在白砚的身后叫唤道,“大人!您还未曾换衣啊大人!”
绮兰在府里闹了一天,也没人搭理她。
不管她怎么骂人,或者砸东西,那些人都纷纷当成看不见一样,砸了的东西他们又会重新收拾好,骂人的话他们统统当成听不见,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到了晚上,绮兰又饿又累,一个人躺在**呜呜的哭。
哭到半路听到开门的声音,绮兰睁开迷蒙的双眼朝门口看去,看到了白砚。
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还未来得及换。
绮兰擦干眼泪,指着他,“你是不是有大病?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活生生像是受了举世奇冤。
送青一皱眉,觉得这女子未免言行实在是过于放肆,义正言辞的想要上前,但是却被白砚一个眼神制止住。
送青又听见那女子接着说:
“不就是睡了你吗?你自己摸摸良心,难道你不爽吗?你不享受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呜呜呜。”
绮兰骂到半路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群人听到绮兰嘴里的惊天之语纷纷低下了头,恨不得没有长耳朵。
没想象到这女子竟但胆大包天到......强了世子,关键是还成功了,关键是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众人把头埋到胸口,掩藏自己脸上的惊涛骇浪。
白砚倒是面色如常的坐下,然后简短的吩咐道,“备些饭菜过来。”
绮兰见那混账东西不仅毫无羞愧之色,还坐了下来打算在她这里吃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随手抄起一个玉如意往他身上砸去——
他似乎早有预料,微微侧头躲过。
玉如意滚落在了地上。
绮兰见没能砸中,心中酸楚又甚,睁着一双葡萄似的杏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她捂着唇,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一时□□熏心,竟造成了这番结果,心中悔恨不已。
似乎是她哭的过于凄惨,那人起身缓步朝她走来。
一举一动都是宫中最端正的姿势仪态,清贵优雅无比,但谁能想到实际上是这么个混账玩意。
在他走过来的这短短几瞬,绮兰的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
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
绮兰被迫抬头,便看见了他轻轻拧起的长眉还有微微不耐的神情,“有什么好哭的?”
绮兰抽噎着,一张漂亮的脸梨花带雨,“怎么.....就没砸死你?”
手指将她的下巴甩开,他用帕子胡乱在绮兰的脸上蹭了一番,差点戳到绮兰的鼻孔里。
“你真该死啊!”绮兰又骂道。
他听到这话,顿时冷了脸,将帕子甩到绮兰的脸上。
这时候,下人们如同鱼龙灌日般进来,摆好了一整桌子菜,又全都退了出去。
白砚绷着一张脸,硬邦邦道,“擦完脸来用膳。”
绮兰扔掉他的帕子,一脸恨恨,“我才不吃!”
“爱吃不吃。”
他端着仪态开始吃饭,一板一眼,极其讲究,一丝声音也不曾发出。
绮兰闻到了一些饭菜的香味,饿了一天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思前想后,为了跟他吵架饿着肚子实在是是不值当。
绮兰直起身,擦干眼泪,慢吞吞的朝饭桌挪了过去。
好在,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未曾说什么。
绮兰端起碗,发现桌子上全是自己爱吃的,水晶肘子,扇贝丝瓜,酱香烤鸭。
她太饿了,吃的十分的不顾形象,一不小心吃急了呛到,她捂住脖子咳嗽起来。
旁边恰如时机的递过来一杯水,绮兰急急忙忙的喝下,这才好了许多。
她睁着一双红通通的杏眼,看向白砚,鼻尖也泛着红,眼底水光粼粼,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白砚稍稍缓和了语气,“不够还有。”
绮兰听出来是让自己慢些吃的意思,觉得不够厨房还可以再加。
可是绮兰本身胃口就不大,刚刚一顿狼吞虎咽早就饱了吃不下了。
自己是吃饱了,可是柳琴呢?
她想起受伤的柳琴,此时还不知道在哪,有没有吃饭。
“琴哥哥在哪?”
话音刚落,银筷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声音突然大的吓了绮兰一跳。
那人慢条斯理的擦着嘴,仿佛刚刚的动作不是他做的一样,语气不咸不淡,“吃饱了就找点事做。”
察觉到他身上格外不一般的气氛,绮兰生生闭了嘴。
用完膳后,绮兰坐在床边一个人暗自伤心,一边伤心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可以脱身的法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行的。于是更伤心了。
白砚坐在一旁,听松在给他后脑勺的伤口上药。
听松一边包扎一边心疼的开口,“大人您疼不疼?您不疼我可是替您疼啊。”
“大人真是辛苦,为了不给那帮人看出破绽,上朝都不能包扎伤口。”
“大人您都多久没受过这样的苦了,连陛下都不会给您甩脸色,也只有某些人粗鄙无礼,还胡作非为。”
绮兰听出来是在拐着弯骂自己,于是也不忍着,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听松的鼻子,“他疼他自己不会说啊?用得着你在这哼哼唧唧?我就要砸他,我要砸死他,你问问他我砸他不应该吗?“
一连串的话吧送青砸懵,还不容易反应过来,送青一脸愤怒的要出声,但是被绮兰打断。
”吵死人了,滚啊!”
“滚啊”这句话却是对着白砚的脸说的。
送青气的脸都青了,对着白砚道,“大人,她.......”
如此粗鄙无礼的女人,胆大妄为到了这般地步,大人必须得治治她了,让这个女子晓得厉害!
谁知道大人只是略微疲惫的摆摆手,
“出去吧,我自己来。”
送青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来,咬着牙退了出去。
然后绮兰就看见那人开始自己包扎上药起来,一圈白布缠在脑袋上,他的手艺明显不如送青,缠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分滑稽。
看的绮兰笑出了声,笑声在这个氛围下显得有些略微突兀。
“笑什么?”他冷声问道。
绮兰比他更冷,“笑你丑。”
他眼神浓郁了三分,但也未曾说什么,开始继续包扎。
过了会他吩咐人将书桌挪到屋子里,开始在屋子里处理政务。
绮兰冷眼旁观,时不时还出声讥讽他几句,见他无动于衷,得寸进尺开始骂他。
可是他好像全都当耳旁风,一点也不受影响。
绮兰骂得累了,直接躺**睡觉。
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有人摸上了自己的床。
绮兰立刻惊醒,抱着被子往床里面去,一脸警惕的看向来人。
“我不碰你。”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血丝。
他卧衣躺了下来,双手放置于胸前,侧着头避开伤口,姿势十分端正的躺好。
绮兰当下想也不想一脚朝他踹去——
脚踝被他紧紧握住,他的声音发紧,“别闹。”
绮兰恨恨的收回脚,那张原本美貌的脸现如今看着倒是觉得无比的晦气,绮兰转过身不去看他
。
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白砚因着脑后的疼痛,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动作,但仍旧是吵得绮兰睡不着觉。
绮兰刚有的睡意就被吵醒,张嘴就骂:“吵死了,还睡不睡了,不睡就滚出去啊!”
刚骂完,她就被一阵大力拉到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对方似乎是抱着报复的心理,他睡不着也不让她睡,原本说好的不碰她,又开始拉着她做。
绮兰觉得自己太惨了,大晚上不让她睡觉,还要跟这么个禽兽苟-合,想到这里心中委屈上来,又开始呜呜的哭,越哭越凶。
身上的人亲她的脸的时候亲到一嘴温凉的**,他的动作这才停下来。
床幔之中,身上之人发出模糊轻微的听不见的一声“别哭”,但是被绮兰的呜咽声掩盖了过去。
他缓缓往下,开始抚慰绮兰的妹妹,动作甚至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这一顿抚慰下来,绮兰的哭声又变了味。
但是呜咽声一直没停。
白砚额头身上全是隐忍出的汗,他蹙着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她还是要哭。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问出了口,“为什么哭?”
绮兰捂着脸,一脸又享受又痛苦的表情,“哭我命不好,哭我不自由。”
一朝摆脱妓身,又成了奴籍,眼下还跟这个混账在这不清不楚。
身上的人又不说话了,只是动作更卖力了些。
第二天早上,绮兰气的根本不想起来。
那人穿戴好朝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起来吃早膳。”
绮兰背过身去,根本不理他。
谁知他又道,“想不想要良籍了?”
一句话,又让绮兰恨恨的爬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