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心地善良,但也要分清楚对谁?像这种没眼见,只知道偷懒的丫鬟,不如不要。”花容怒意不平,抓起桌上的水壶,一步当先的跨出门外。看着依靠在花圃旁边昏睡的丫鬟,花容一气之下将整壶的水全数浇在了南箩的头上。
以为天下大雨,南箩立刻起身准备向屋内跑去。突然看到一双用金丝银线绣着的海棠花鞋,挡住了她的去路,南箩心中一跳,立刻抬头望去。
只见花容面不改色的站在南箩的面前,不满的将水壶滞落在地。
“花妃娘娘……”
啪嚓的一声响,南箩脸上立刻出现红肿。陆江城守在一旁,冷眼旁观,所有的果都是有前因,南箩不守丫鬟的规矩,被主子教训,那也是她的命。
南箩捂着脸颊,不服气的问道:“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娘娘要如此处罚奴婢?”
花容气愤的看着模样普通,做事刁钻的丫鬟,大声斥责道:“放肆,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本宫。别说本宫打了你,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人会将本宫怎么样?”
南箩不服气的低下眉梢道:“奴婢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奴婢先行下去了。”
南箩想进屋,花容偏不如她愿。“这里是永华宫,主子的地方,可不是一个丫鬟可以随便进进出出、我行我素、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收容所。想要留下来侍奉,那就专心一些,去做好丫鬟应该做的事,守好一个丫鬟的分内之事。如果想离开,趁早提出来,滚蛋!”
南箩心知花容得罪不起,万一真的被赶出去了,那她的结局只会比现在悲惨。留在这里,虽然捞不到油水,但好歹清闲自在,没有那么多的重活需要她来做。
南箩被责骂的脸色发红,只能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收拾屋子。”
陆江城瞥了一眼南箩,不假思索的对花容说道:“还是妹妹有办法,治得住她。”
花容温和的笑道:“姐姐就是太心软,以后可不许这般,否则让人欺负了去。”
花容走后,南箩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打盹,陆江城无奈,只好自己拿起喷壶,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浇花。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南箩这丫头已经跑的没了影子。未看到有人端来饭菜,陆江城只能亲自前往。
到了御膳房的时候,陆江城遇到了容妃的丫鬟。佩兰因之前陆江城与容妃的矛盾,心中不服气,势要为主子报仇。
于是,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佩兰端着冰糖盐窝羹故意倾斜了身体,将碗里羹汁悉数倒在了陆江城的身上。
本能的反应,陆江城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抬起手臂抵挡。以至于,衣衫不仅湿了一片,就连手臂都被烫的红肿。
佩兰嗤笑出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对不起啦,瑾贵人!奴婢刚刚脚下发软,不小心的,你可千万不怪罪奴婢啊!”
闻声奚落,陆江城忍不住的打了佩兰一个耳光,惊的御膳房里的人,全部放下手中的活,望了过去。
佩兰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发怒的陆江城,道:“你敢打我?”
“我凭什么不可以打你?将我烫伤了,你作为奴才,不仅不诚挚的跟我道歉,反而阴阳怪气的嘲弄于我。你说,你该不该打?”
佩兰气极,将冰糖眼窝羹扔在了地上,推开陆江城跑了出去。
回去以后,佩兰添油加醋的说道:“娘娘,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这个瑾贵人实在不知好歹,先是对娘娘不敬在先,现在又开始为难于奴婢。本就是奴婢不小心,也道了歉,不至于她得理不饶人,如此欺辱奴婢。她这样做,显然是不想给娘娘面子啊!”
容妃听言,气急败坏的说道:“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说理去!”
容妃气冲冲的离开,佩兰紧随其后,却突然被月娥拉住。
“月娥,你拉我做什么?”
月娥眼明心境,哪里还能不知道佩兰的性格。“又是你挑衅瑾贵人在先吧!现在跑回来,要娘娘为你出头,你这算盘打的倒是响亮。”
佩兰心虚,撒娇的说道:“月娥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会跟娘娘说的。况且,那个瑾贵人确实不怎么样,之前与那个花妃欺负咱们家娘娘,我到现在还一肚子气呢!”
佩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这么说,姐姐不怪我了?”
月娥笑着打趣道:“不怪不怪,我们家佩兰最棒了!”
容妃气冲冲的闯进御书房的时候,恰巧看到皇上与柴王爷似乎正商谈着什么?
她立刻委屈的跑上前,道:“父王,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柴王爷生的仪表堂堂,尽管年纪大了,却仍旧遮掩不住往日的风华。他笑着楼主了容妃,宠溺的问道:“我的玉容这是怎么了?看这小嘴撅的,可是谁欺负了你?”
皇帝笑着走下台阶,打断道:“叔父说的哪里话?在这个宫里,谁敢惹我们的容妃娘娘?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叔父入宫,思念至深,这才晕花了双眼。”
柴王爷半信半疑的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一直知道女儿玉容与皇后杜菱微不对付,如今国舅爷坠崖而死,太后与杜家心生嫌隙,早已经不管其死活。如果能够趁机夺下她的皇后之位,让女儿爬上去,何乐而不为呢?
哪知?让容妃受委屈的事,却不是因为皇后,而是之前风光无限、与国舅爷双双坠崖的瑾贵人。
皇上凝眉,目露沉思。想到容妃拔尖的性格,多数原因应该是她挑衅人在先,没想到现在却跑来反咬人一口。有柴王爷在,程一天无法过于包庇陆江城,只好命令元福,将陆江城请过来问话。
正在处理烫伤的手臂,闻听皇帝召见。无奈,陆江城只好落下长袖,将其遮挡,走了出去。
“原来是福公公啊!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元福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今陆江城落难,他怎么可能还对她和声细语。“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点收拾一下,随咱家过去!”
人在落难时,也许才知道谁是人?谁是狗?
与元福前行的路上,就好像元福是主子,而她只是一个奴才,紧紧的跟随其后。到了御书房附近,元福立刻变脸,恭敬地说道:“瑾贵人,请!”
推门而入,恰巧看到容妃一脸横容,以及两个丫鬟幸灾乐祸的表情,陆江城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尤其是容妃身旁的男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这让孤军奋战的陆江城感到,危险的迫近。
“皇上,你找我?”
不待程一天开口,容妃便抢先说道:“可是你打碎了本宫的冰糖眼窝羹,教训了本宫的奴婢?瑾贵人,虽然今天你我在金水桥边发生了诸多的不愉快,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何必纠缠不休。你这么做,是为了出气,还是为了打本宫的脸?”
容妃咄咄逼人,场面上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这让陆江城觉得,皇上对她的爱,更加不值一提。
“容妃娘娘,首先你要搞清楚,两件事情并不能混为一谈。我陆江城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想要出气,何必用这般粗俗的办法?另外,你可以去御膳房问问,我相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们总不至于睁眼说瞎话!”
陆江城的话,为容妃敲响了警钟。佩兰张扬跋扈,大有可能为了自己对陆江城使绊。真要御膳房的人过来说明情况,很有可能被陆江城反将一军。
看到女儿吃亏,柴王爷终于坐不住了!“原来你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瑾贵人,老夫真是失敬了。早就听说,权湘镇一事,瑾贵人功不可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话又说回来,本王的玉容,本王最清楚不过。虽然不喜诗书,但为人却不是那种阴险毒辣之人。既然这件事情,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就请皇上下令,宣御书房的掌事过来问话,如何?”
柴王爷插手,程一天自然要卖他面子。“宣……”
半晌,御膳房的掌事被宣进御书房问话。
“朕问你,瑾贵人与容妃的丫鬟佩兰,两者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打翻了冰糖眼窝羹,又是谁打人或者动手在先?”
厨房掌事看了看陆江城,又望了望目露凶光的容妃以及神情严肃的柴王爷,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柴王爷一句话也没说,但眼神之中的警告意味明显。那意思仿佛再说,如果你敢开罪容妃,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如今陆江城失势,毫无威胁性可言,掌事自然选择倒向柴王爷一方。
“回皇上,当时瑾贵人来厨房端些吃食准备回去用膳。谁知道?这个时候,佩兰不小心将羹汁撒到了瑾贵人的身上。佩兰见状,立刻向瑾贵人道歉,哪知?瑾贵人得理不饶人,不仅奚落佩兰,还伸手打了她。本以为事情就此作罢,没想到,瑾贵人说容妃恃宠而骄,自己也只是喝普通的冰糖眼窝羹,而容妃却要上好的眼窝,实在是奢侈至极,不为百姓忧思。”说到这里的时候,厨房掌事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向容妃看去。只见对方甚是满意,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陆江城见掌事颠倒黑白,大声责骂道:“放屁,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颠倒黑白,冤枉我?”
厨房掌事见状,立刻解释道:“瑾贵人,奴才也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想开罪于你。你何必出口伤人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奴才呢?”
容妃冷笑,道:“瑾贵人,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陆江城忍不住的向程一天望去,期盼他能够说一句公正的话语,没想到,他却为了柴王爷的面子,暂时的将她牺牲了。
“来人啊!瑾贵人嚣张跋扈,行德有亏。带下去,杖责二十,闭门思过一个月。”
程一天如此的残忍,怎么能让陆江城不心寒。“皇上当真要处罚于我?”
看到陆江城理直气壮的模样,完全不懂得体会他的用心,不禁感到有些厌烦。“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惩罚。”
“分明是他们满口胡诌,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如果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何谈说爱。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否则,你当初又怎么会把我带入皇宫。我没有美貌,更没有才学,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人格,你应该不会喜欢我的吧!”陆江城大失所望的背过身去,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她可不是贪于权势的人,更不会向往荣华富贵。
看着她毫无眷恋的转身,程一天忽然感觉到,他似乎是快要失去了她一般。难以启齿的话语,悉数回到了嗓子眼,憋的程一天备受煎熬。
陆江城被打,容妃肚子里的气总算出来了。她笑着环住了柴王爷的手臂,撒娇道:“父王好不容易入宫,不如就晚些离去,你我父女二人,也好团聚一下。”
柴王爷欣慰的拍了拍容妃的手背道:“父王还有事情与皇上商谈,你且先离去。等父王完事以后,自会去找你。”
容妃恋恋不舍的撅着嘴道:“那好吧!父王可要说话算话!皇上,臣妾告退了。”
陆江城哀嚎的声音,响遍御书房左右。程一天揪心的与柴王爷商谈重要事宜,时不时溜神,担心受罚的陆江城承受不住仗责。
过了好一会,门外的声音淡去,程一天与柴王爷的谈话也就此终止。看着夺门而出的皇上,柴王爷心有不快,迟步离开。
被人抬回永华宫的时候,南箩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发现陆江城被人抬了回来,这才惊讶的问道:“瑾贵人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来人并不理会南箩的问答,将陆江城抬回屋子里以后,便转身离去。
南箩心有余悸的看着陆江城屁股后面通红一片,心知她受了伤。这个时候,最需要太医医治。可她只是一个丫鬟,人微言轻,瑾贵人又因为得罪了很多人,太医院根本不把永华宫的人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