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王爷……”
程一景面无表情的昂首问道:“何事?”
“回王爷,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要你尽快入宫一趟。”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程一景暗中思量了片刻,叮嘱道:“本王现在有事要入宫一趟,王妃的安危就暂时交托给你了。一切,等本王回来再说。”
“是!”
踏入宫门的时候,程一景遇到了服侍皇上的太监总管。“福公公,不知道太后此番召本王入宫,所为何事?”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两,福公公顿时眉开眼笑道:“不瞒王爷!今早国舅爷突然入宫,声称小公子杜文杰被人杀害,特求太后娘娘为小公子做主。王爷不是不知道,这皇上是三天两头就往宫外跑。这不,皇后娘娘寻不到皇上,就与国舅爷跑去慈福殿找了太后。”
杜文杰死了?
程一景脚步一顿,面色变得凝重。按理说,云霄下手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分寸。可杜文杰死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这件事情,搞不好就是冲着王爷府来的。看来一会到了慈福殿,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慈福殿到了,杂家就不送王爷进去了。告辞!”
程一景客气的应道:“福公公慢走!”
迈进慈福殿的那一瞬间,程一景的胸口处,莫名的恼火。因为,害死她母妃的女人,此刻不仅高床软枕,有丫鬟随身伺候,就连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好的。可是他的母妃呢?尸骨未寒,就连一个全尸也没能留下。因为死相惨烈,先皇视为不吉,拒绝了入葬皇家陵园。
一张草席,随手扔进了乱葬岗。要不是皇兄程一天’登’基,大赦天下,准许他为母妃重新立坟。恐怕现在,她的母妃还要守着乱葬岗,被那些可恶的乌鸦鲸吞蚕食。
但眼下,显然不是对付太后的最佳时机。有程一天在,他想要复仇,恐怕会受其阻拦。此事,他更需要从长计议。
殿内传来杜皇后嘤嘤啜泣的哭声,与国舅爷悲痛的叹息。
“太后,皇上不在,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弟才刚满十八,却在芳华年纪,受人迫害。这歹徒也实在心狠了一些,竟然将臣弟烧的面目全非,连全尸也没能留下。”
杜皇后以丝帕掩面,哭声不断,搅得太后的心里一阵烦躁。“好了好了!别哭了!哀家都知道了!说到底,文杰也是我的侄子,本宫不会袖手旁观的。等王爷过来,本宫自然会给你们答复。”
说曹操,曹操就到。转眼间,程一景走了进来。“母后,你找我?”
太后无奈的扶额,叹气道:“一景,你快过来跟她们说说,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哀家听的脑袋都疼了!皇上不在宫里,哀家只能指望你了。”
看看,眼前的太后长得一副慈眉善目,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双手曾经沾染了多少后宫女人的鲜血?
按捺住心中的愤恨,程一景正颜厉色的说道:“皇后娘娘,可否允许本王查看一下小公子的尸体?”
皇后美目泪光流转,侧头征求着国舅爷的建议。
国舅爷哀叹,点头同意。“一切就有劳王爷了!”
“国舅爷客气了!”随后,程一景与国舅爷出了宫,一同前去府中查探。
程一天在街上来回的游**,期盼能够巧遇陆江城。可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陆江城半点的影子。宫里的人又突然找到他,说国舅爷的小公子出事了,这让他不得不放弃,与侍卫立刻返回皇宫。
来到国舅爷府的时候,杜文杰的尸体摆放在庭院中,身旁围着一圈人在伤心的哭诉。上面盖了一层白布,但伸出来的焦黑手臂,显然已经说明了情况。
国舅爷府的小公子是被人烧死的!
但这把火是谁放的?又或者,在云霄背着陆江城走了以后,农家院里又有谁来过?这中间发生过何事?程一景无从得知!
眼下,他只能盼望着自己能够从程文杰的尸体上找寻到一丝线索,以此帮助王府以及云霄化解这场危机。
蹲下身,程一景慢慢的将白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焦黑的尸体。然而,尸体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残肢不全,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惨烈。
围在尸体旁的妇人,也就是国舅爷的夫人见状,顿时悲痛欲绝,两眼一番,昏了过去。国舅爷立刻打发丫鬟,将其扶了下去。
眼见爱儿惨状,国舅爷老泪纵横,哽咽的喊道:“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呢?你让为父可怎么活啊?”
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程一景也未找到任何的线索。这尸体已经被焦黑,有一些重要的部位也已被烧毁。侧身,程一景指着另一具焦黑的尸体问道:“国舅爷,这里怎么会有两具尸体?”
国舅爷悲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收获消息的时候,府里的家丁,立刻前去把文杰的尸体运了回来。同时,将这具无名尸体运回。”
程一景疑惑,看来只有回府问清楚,才知道缘由了?
“国舅爷,本王先行告辞了!有什么消息,本王会立刻通知你。”
送走了程一景以后,国舅爷双目通红,不放心的命令道:“给我查,昨天小公子都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中途又接触过什么人?去了哪里?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国舅爷!”
程一景回到府里以后,将云霄召了回来。“本王现在问你,昨天王妃离府以后,都发生了何事?本王要知道,具体的细节。你仔细的想一想,千万不要漏掉一个环节,知道吗?”
云霄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将陆江城离府后的踪迹,一五一十的禀报给王爷听。“王爷,属下那一脚,根本不会要了杜文杰的命。请你相信我,杜文杰真的不是我杀的!”
“本王又怎么会不知道!况且,王妃半夜发高烧,你根本没有那时间去放火。国舅爷府的小公子平时嚣张跋扈,强抢民女的事情更是没少做。国舅爷徇私舞弊,就连皇后娘娘都在背后帮其处理,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少,死了倒也不奇怪。”程一景顿了一下,面露凝重的叹道:“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连累了王府,本王就不能坐以待毙。”
云霄闻言,立刻请罪道:“王爷,都是属下的错。如果属下当时没有下手那么重的话,杜文杰也许就不会死,更不会因此连累王府,让王爷受累。”
程一景深思苦索,冷静的分析其中关键。“云霄,你仔细的想一想!会不会是你当时急于离开,没有顾及到什么人,所以才给了对方杀死杜文杰的机会?”
云霄心里清楚,程一景所指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花容黄雀在后,操纵了这一切。可花容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王爷,花容姑娘纵然有机会杀死杜文杰,但她可没有机会去纵火。若是花容姑娘有机会纵火,根本没有时间跟上属下的步伐。会不会是王爷多虑了?”
程一景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陷入了沉思。“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爷,属下告退了!”
当天夜里,赖三的同伴被押解回国舅爷府中。
此刻的他们,被人’捆’绑,只能颤颤巍巍的趴在地上,等待着临时的审讯。是死是活,全凭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威武的国舅爷一句话。
“老实说,昨天都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们同去,却没有同回?这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何事?若有一丝隐瞒,你们应该知道下场?”
平静无波的话语,让大壮几人忍不住的心颤。早就听说,国舅爷府里的小公子被人杀害,就连同去的赖三也没能侥幸逃脱。
一场大火,将所有的证据全部毁灭。除了两具残缺不全、烧焦了的尸体,连根草棍也没能剩下。
大壮知道,若是有所隐瞒,他们的下场,恐怕比赖三还不如。
“国舅爷,我说,我说……是……是这样的!昨天,昨天赖三跑来说,她看到花容与陆江城两个女子在大街上游**。于是,就怂恿我们,陪他一起找到了正在飘香院里的小公子。随后,随后……”
国舅爷见其吞吞吐吐,顿时愤怒不已。手中的茶杯顺势甩出,偏巧不巧的打在了大壮的额头上。吃痛的大壮当即抱头,倒在了地上。鲜血淋漓,将大壮的视线挡住。
国舅爷嫌其聒噪,立刻命人将其拖了下去。持续不断的哀嚎声,让厅堂里跪着的人心颤不已。
片刻之间,国舅爷指着地上抖动不停的灰子赖头男子道:“你来说……”
灰衣男子紧张的低着头,恐惧的陈述道:“赖三找到小公子以后,就怂恿小公子一起追着花容与陆江城二人到了城外。眼看着她们到了官道上,小公子说,官道人来人往不方便下手,就命令我们待天黑之后,伺机而动。好不容易到了天黑,小公子就带着我们先后抓住了两个女子,准备带回府中享乐。谁知道?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即使我们报出家门,对方依旧视若无睹,说什么也要小公子放了两个姑娘。争执期间,黑衣男子把小公子打伤。当时,当时我们就看到小公子口吐鲜血,不能动了。我们……我们太害怕了,就……就立刻四处逃窜!后来如何了,我们就不知道了!”
灰衣男子说完以后,带着哭腔跪在地上恳求道:“国舅爷,国舅爷我都说了,我全部都说了,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看着脚下痛哭流涕,抱着自己大腿摇尾乞怜的灰衣男子,国舅爷动怒,将其踹飞。
“你不想死?难道你以为,小公子他就想死吗?你们这群胆小怕事的狗东西,如果不是你们抛下小公子不管,放任他一个人在那里,他会死吗?”国舅爷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来到灰衣男子面前,怒眼横眉的怒吼道:“小公子死了,老夫的心也跟着碎了。此生若不能为文杰报仇,我何以有脸面在面对我杜家的列祖列宗?你们这群吃里扒外混账的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一律关在狗舍里,了却残生去吧!
灰衣男子听言,顿时心如死灰。虽然不知道国舅爷府里的狗是什么样子的?但多少也听赖三提起过!国舅爷府里的狗舍堪比人间地狱,那里面住着几只一人来高的猎犬。高手进去都是十有九死,更何况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呢?
如果被送进去,他敢以人格保证,不到半拄香的时间,他们几个人就得被撕扯成无数零星的碎片。
灰衣男子念及此,立刻磕头求饶道:“国舅爷饶命,饶命啊!我全部都说了,我求你,我求你,饶了我吧!况且,况且,国舅爷你要找到害死小公子的那几个人,你也一定需要我的,是不是?”
国舅爷冷笑道:“你当我国舅爷府真的是摆设不成?不过是几个凡夫俗子罢了!来人,拖下去!”
“不要,不要,国舅爷你饶了我吧!我求你了……”
厅堂里恢复了平静以后,国舅爷怒气冲冲的看着黯淡无光的黑夜,泪流满面,小声的念叨着。“文杰啊!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老夫,早日找到害死你的凶手。”
消息很快传到了杜皇后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陆江城?”杜皇后起身来到了国舅爷的面前,再次确认道:“父亲,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国舅爷拧着眉头,满腹狐疑的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认识这个陆江城?”
杜皇后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啊!父亲,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或者,或者是他们记错了人名?”
国舅爷拂袖坐下,怒道:“不会错,一定不会有错的。父亲听的清清楚楚,就是陆江城无疑。”
“可是……”
“可是什么?”
杜皇后叹了一口气,正襟危坐在塌上,不解的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陆江城并不是别人,而是陆丞相的嫡长女陆江城。可前段日子,本宫听说,陆江城因为不受其母待见,已经远嫁到别处,给一个老头做填房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