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转过头,来到陆江城的身边,弯下腰简单的查看了一番道:“小姐,你忍着点,奴婢扶你慢慢走!等我们走过这条小路以后,到了农家,奴婢找婆子讨些药酒,给你擦擦就好了。”
陆江城忍耐克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花容,恐怕又要辛苦你了。”
花容会心一笑,道:“小姐,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你就不要在客气了,我们走吧!”
主仆二人,穿梭在荒草之中,不一会,就走了出来。宽敞明亮的官道上,偶尔有策马奔腾的官家少年,飞驰而过。在身后留下阵阵灰尘,散落在空气之中。
陆江城干咳了一声过后,随花容而去。
尾随在后面的几个歹徒,掩身草丛之中,低声的商议着,“赖三,你确定那就是花容吗?看着倒是蛮招人稀罕的!这官道上劫人并非明智之举,我看不如等她们落脚以后,在动手也不迟!”
赖三阴险的眯着眼睛,望着陆江城二人远去的背影,愤恨的说道:“公子,不怕告诉你,这两个丫头可都是清白之身。花容美是美了些,但旁边的那个丫头看起来清秀可人,比起花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是……那小丫头似乎是有点来头,每次我想要抓她的时候,总会有武功高强之辈搭救。”
被称作公子的人,一脸的坏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不过是巧合罢了!走了那么远,你可看到她们身边有保护之人出现?本公子还就不信邪,由本公子亲自出马,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于我国舅爷府的。”
拍了拍赖三的肩头,那公子傲然的夸口说道:“赖三,你放心!事成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赖三可不贪心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他意在国舅爷府,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好处呢?
“公子,赖三不想要任何的好处。赖三只想求公子,等事情成了以后,公子可以跟国舅爷商谈,让赖三入府当差。不知道,公子能否……”
被称作公子的人名叫杜文杰,是国舅爷最小的儿子。因老来得子,所以国舅爷对其宠爱有加,也因此恃宠而骄,常常惹是生非。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赖三,叼着草棍试探道:“想要入府当差,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赖三,你拿什么跟本公子保证,这两个丫头的清白之身?”
经此一说,赖三的脸色骤变。“公子不相信赖三,何不到时候亲自检查一番呢?”
吐掉嘴边的草棍,杜文杰不怀好意的笑了。“好,若你说的属实,本公子自然会和国舅爷提点。”
赖三立刻躬身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天色渐晚,陆江城与花容终于深一脚浅一脚的到达了花容所说的农家院。
“小姐,我们到了!”
陆江城疑惑的望着院门,道:“花容,一直都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一座农家院?”
花容笑着松开了挽着陆江城的双手,向门前走去。一边走,花容一边回头说道:“小姐怎么忘了,花容并非皇城之人。与父亲前来皇城投亲,这路上总是避免不了要解决投宿的问题啊!”
陆江城闻言,十分尴尬的低下了头,“原来是这样!我差点忘了!”
扣了几下大门,不一会,便从屋内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子。看清楚门外的花容以后,婆子微笑的走了过来。“原来是花容姑娘啊!可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你了,快快进来吧!”
花容转身扶着陆江城,对婆子柔声介绍说道:“婆婆,这位是我家小姐。路上,她的脚不小心崴到了。花容想着,婆婆恰巧一个人住,就想着来借宿一宿,正好讨些药酒,不知道婆婆……”
婆子笑着打量了陆江城一番,随后热情的将她们迎了进去,“药酒有的是,你们快进来吧!花容姑娘知道婆婆一个人住,清冷的很,你们能来,婆婆当然欢迎至极。”
担心陆江城住不惯,婆子特意多拿来一双被褥,“小姐借宿这里,恐怕会有些不习惯。这农家院里简陋,小姐可别嫌弃才是。”
陆江城曾经所处的环境可比这恶劣多了,最起码,现在这屋子里是干净的。
“多谢婆婆,若是没有婆婆收留,我和花容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江城哪里还会嫌弃,婆婆能够收留,有住的地方江城就已经知足了。”
婆子含笑的拍着陆江城的手背,起身道:“小姐心眼好,不嫌弃婆婆屋子简陋。你且等在这里,婆婆这就去取一些药酒过来。”
花容在她们说话的空当,已经将被子铺好。“小姐,今晚恐怕你要委屈一下,与奴婢挤一晚了。”
经过花容这一路的照顾,陆江城早已经不在将她视做仆人。“花容,以后就不要再称呼我为小姐了,你也不要再自称奴婢之类的了。”
花容不安的抬起头,问道:“小姐可是不要奴婢了?”
陆江城摇头,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姐了,出了府,我们也就没有了身份的差别。以后我们就姐妹相城如何?我叫你花容,你叫我江城。”
花容闻言,激动不已。“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小姐真的愿意与奴婢以姐妹相称?”
在陆江城的点头之下,花容别扭的叫道:“江城……”
看出来花容的不习惯,陆江城安慰道:“以后,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正巧此时,婆子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瓶药酒,坐在了床边。“小姐,麻烦你将鞋子脱掉,让婆婆给你揉一揉。”
婆子的热心,让陆江城安心的住了下来。
万籁俱寂的城外,农家院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送走了婆子以后,陆江城与花容宽衣睡了下来。
可这一夜,不知道为何?陆江城只是短暂的小憩过后,便苏醒了过来。干巴巴的眼皮就像被人用火柴棍支了起来,怎么也合不上眼。黑漆漆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毫无一丝光亮可言。不知道是因为突然陷于黑暗的焦躁,还是因为突然离开王府的不习惯,陆江城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绪不宁。
突然,窗户外一阵人影晃动,陆江城警惕的从**坐了起来。她轻轻的推搡了一下花容,嘘掩着嘴唇指着窗外提醒道:“外面有人,别说话。”
花容又惊又怕,立刻拾起身旁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小姐,怎么办?”
看着紧紧攥住自己胳膊上的手臂,陆江城知道,花容已经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恐惧。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这黑漆漆的小屋子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为鱼肉,外面的人为刀俎。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
但坐以待毙,显然并不是陆江城的性格。她凑到花容的耳边,小声的叮嘱道:“花容,听我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尽力的争取机会搏一搏了。敌明我暗,我相信,就算他们进来,也无法第一时间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以及对这间屋子环境的掌握,在这群人进来以后,寻的机会,立刻从门跑出去。记住,出去以后,我们分开走,如果实在跑不过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知道了吗?”
花容禁不住对此刻的陆江城有些佩服,在这种危及的情况下,她能够做到头脑冷静,并第一时间做出决策,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是做不到的。
“江城,花容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两人悄悄地躲在门后,尽自己所能的将呼吸放平,不被人注意。
果然,不到片刻,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撬开。一行人脚步轻缓的走了进来,在黑夜里摸索,一步步的向床边靠近。
看到机会来了,陆江城拉着花容偷偷的从门后走了出来,借机跑了出去。
而屋内的人,显然不知道,**的人已经趁机溜掉了。
跑出来以后,陆江城与花容在院子门前分道扬镳,摸着漆黑的夜色,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可跑了一会,花容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她想到农家院子里的婆婆,有些担心,那伙歹徒会因此开罪于她?犹豫着要不要折身返回去的时候,花容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农家院里忽然一阵火光晃动。
她知道,那伙人已经开始准备打着火把,追上来了。担心被他们抓住,花容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着。
反倒是在歹徒走了以后,陆江城折身返了回来。她看着渐渐远去的火把光亮,知道他们是追着花容的方向去了。心中只能期盼,花容能够逃过一劫。
怀揣着不安的心,陆江城迈进了农家院。在推开婆子的房门以后,陆江城隐约中看到了躺在脚下的一具尸体。
她的心忽然的咯噔了一声,随后,心有愧疚的蹲下身,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可滞留在半空中的手,陆江城怎么也放不下。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婆子忽然抬手将她紧紧抓住。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可惜,在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过后,一切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陆江城愧疚的落下了泪水,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院子门外吵吵嚷嚷,陆江城知道,是那伙歹徒回来了。她猫着腰,悄悄地躲进了婆子的房间。透过门缝,陆江城看到了那伙人中被绳’索’捆’绑’着的花容。
陆江城暗叫糟糕,却也无可奈何。待她看清楚这群人的嘴脸以后,陆江城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原来是赖三!坏了,有他在,花容恐怕凶多吉少了。
被赖三拖拽,花容极其不情愿的往赖三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因身旁的公子及时制止,花容才免去了被毒打的一劫。
陆江城思诌着,如何将花容救出的时候,只听赖三讨好的说道:“公子,不如现在您就把她办了吧!女人嘛?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不想着走了。况且,公子身份尊贵,纳她入府,也是她的造化,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杜文杰闻言,得意大笑,“赖三,果然有你的。只不过,这院子着实简陋,坏了本公子雅兴。将她嘴巴封上,本公子要带回府里,慢慢的享用。”
赖三点头哈腰的应道:“公子说的是!”不一会,花容的嘴巴被堵住,只能不甘的用眼睛剜着这一伙人,绝望的落泪。
看着他们准备离开,陆江城急了。花容一旦被带走,她在想挽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不小心,陆江城没有蹲稳,一头撞在了房门上。虽然声音不大,但依旧被杜文杰听的清清楚楚。
陆江城坐在屋内,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冷静。
赖三疑惑的走过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杜文杰望了一圈农家院,警惕道:“赖三,之前你可跟本公子说过,与花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如果本公子没有听错,这小丫头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家农家院。”
花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周围,什么?江城她……她没有走?如果她没有走,她留在这里在做什么?还是说,她是故意的将她支走,好借机吸引赖三等人的注意,趁机脱逃?
赖三坏笑的说道:“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杜文杰爽朗一笑,指挥着赖三等人。“给我搜一下,如果本公子料想不错,咱们一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的。”
话音一落,赖三带着人在院里找了起来。终于,在死去婆子的房里,赖三将陆江城抓住,拖了出来。
“公子,你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确实还有一个。”
杜文杰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下陆江城,果然如赖三所言,清秀可人。“带走!”
陆江城用力的挣脱着束缚,不料,前方的路忽然被人堵住。
挡住去路的人,杜文杰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对方是凑巧出现?还是一直尾随,杜文杰心里没底。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杜文杰不敢托大,立刻虚心说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我国舅爷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