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程一景带着云霄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山洞,向着山下的县城走去。好在黑鹰提前命人送来了盘缠,这才让云霄与程一景进了城以后,第一时间雇佣到了马车。
马车离开县城,就被人盯上了。
一路上,程一景虽然没有提及,但云霄敏锐的嗅觉早已经察觉到,后面跟上来一群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云霄暂时没有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来者不善。
果然,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以后,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一群黑衣人。他们个个神情肃杀,仿佛训练有素的杀手,没有过多的废话,上来就开打。
车夫见大势不好,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但来人似乎有目标性的只针对程一景与云霄两个人,对车夫并没有过多理睬。以至于车夫抓住了逃跑的机会,溜之大吉。
程一景因为伤势未能完全康复,不得不拖累云霄,为他掩护。
双手难敌四拳,很快,云霄的身上便挂了彩。念及此,为保全程一景,云霄只好豁出性命,对身后的程一景说道:“王爷,一会云霄杀出一条血路,你抓紧时间借机离开。云霄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命都是王爷给的,云霄死不足惜。但王爷你不一样,还有很多人需要你!”
云霄的说辞,被程一景拒绝。“你我一起从西陵离开,要走就一起走,要死,本王也绝不会弃你于不顾。”
不知道是泥土迷了眼睛还是阳光太过于明媚,总之,云霄的鼻子突然间一酸。
“王爷……”
云霄略显哽咽的声音,程一景听的真真切切,“好了!不要再继续感动了。你若是想要感动,那就与本王一起并肩作战。等回到西陵,你想怎么样感动,都可以。但眼下,显然不是要感动的时机。”
云霄鼻子一抽,坚定的应道:“好!”
突兀的拍掌声响在耳畔,所有的黑衣人迅速的让出了一条路。打眼一看,云霄的瞳孔一缩,“原来是国舅爷,真是好久不见啊!”
国舅爷冷冷一哼,并未理会云霄,反而将目光径直的投向了云霄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一景,不怀好意的冷笑道:“景王爷,好久不见啊!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老夫?当初被你们围攻,老夫走投无路,因为意外滑坡,造成左腿腿骨粉碎,这还要拜你所赐。今日,我们新仇旧恨,就放在一起好好的算算吧!”
冤家路窄,程一景又能说些什么?
今天既然遇到了,就算想躲也躲不开了,除了坦然面对,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想到这里,程一景面不改色的讽刺道:“你要是有本事,那就过来将本王的项上人头拿走。否则,就别废话。”
在国舅爷的眼中,云霄即便是在厉害,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况且,程一景一直伤势未愈。对于现在已经挂彩的云霄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拖累。如果说,只有云霄一个人,或许,他还有机会逃跑。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他们想死,那就不要怪他了!
国舅爷不屑置辩,微微一挥手,黑衣人立刻加快手上的攻速,向二人身上招呼。这样一来,使得程一景与云霄二人十分被动,不得不被逼的后退。
云霄压力倍增,有苦难言。程一景与之并肩,又何尝不是这样?后背上传来的痛感,清晰而又明了。可作为一个男人,程一景却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住,不能给敌人一丝机会。
国舅爷捋着胡须,一直在旁观察着二人的破绽。他知道,程一景受伤未愈。但他能否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做最后的困死之斗,这很难说。即便是他们二人都负了伤的情况下,也仍旧与这些杀手持平,其实力不可小觑。
直到云霄被黑衣人从背后偷袭,伤了手臂,那握在手中的剑,才顷刻间顺手脱飞,被国舅爷捡了个正着。
云霄吃痛,眉头不禁一皱,左手不得已捂住流血的伤口。冷吸一口气,云霄疼得额头不断的冒冷汗。程一景见状,急切的问道:“云霄,你没事吧?”
云霄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还能挺住!”
但程一景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的出去了。当即,程一景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换云霄能够活命的决定。
国舅爷洋洋自得瞟了一眼手中滴血的剑,看着云霄发生桀桀的冷笑声。“景王爷,我劝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也免得老夫亲自动手了。你看,你的手下已经身受重伤,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为了你,客死异乡吗?”
云霄担心程一景为了他,真的动摇,于是,立刻制止道:“王爷,你别听他的,我没事,还能挺住。只要我们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爷,你千万别听信他说的话啊!”
程一景拍了拍云霄的肩头,以示宽慰。转头,对国舅爷提议道:“你不就是想要取走本王的性命,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报仇吗?那好,本王成全你,只要你放了云霄,本王任你处置。整件事情,与云霄没有半点关系,你有任何不满,冲着本王一个人来就可以。”
云霄闻听,激动的拉住了程一景的手臂,哀呼道:“王爷,你不能这么做!王爷,你听我说,你不能……”
“难道要本王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吗?”程一景突然歇斯底里的喊道:“云霄,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可是……”
“没有可是!”程一景侧过头,定睛的看着云霄,尽量压低声音道:“相信本王!”
云霄听了以后,短时刻怔楞,很快恢复常态。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云霄表现出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王爷……”
国舅爷看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忍不住发怒道:“景王爷,恐怕到现在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你们两个目前已经全部负伤,想要打败你们,只是早晚得问题。程一景,你给老夫听好了,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见国舅爷并不入坑,程一景无奈,只能做出最后一薄的准备了。“云霄,看来今日你我二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不如,我们就联手杀出一条血路来好了。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能活下去,你想要国舅爷那颗项上人头做球踢吗?”
云霄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自家王爷还能开起玩笑,眼看国舅爷脸色如同灰黑,云霄当即应道:“王爷,云霄都听你的。”
主仆二人的无视,让国舅爷内心十分不爽,就此大声讥讽道:“丧家之犬,也敢拿老夫取笑。哼,等会就有你们哭的时候,到时候,可别摇尾乞怜博取老夫同情,放你们一码。”眼珠子一横,国舅爷当即命令道:“将他们二人,给老夫就地处决。”
命令一下,黑衣人恶狠狠的抽到刀砍来。云霄因为没有武器在手,在黑衣人围攻的情况下,没少受伤。好在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与程一景并肩作战,云霄下手更加卖力。
没多久,黑衣人被全部打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无力战斗。程一景因为新伤旧痕,加上体力不支,整个人顿时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国舅爷大惊失色,没想到带来的人,竟然短短时间内就全部丧失了战斗力。如果不是因为腿部的毛病,或许他还能与云霄周旋一下,但眼下的情况,如果继续留下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就放过你们好了。国舅爷下定决心逃之夭夭,但云霄怎么可能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好不容易今天遇到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大麻烦,恐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横生枝节。不如就此机会,将他留下好了。
“国舅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云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国舅爷脚步一顿,慢悠悠的回过头,漏出一副献媚的笑容。“云霄,你看,好歹老夫也是当今太后的哥哥,皇后娘娘的生父,今天你若是杀了我,恐怕皇城那边你们也不好交代是吧!不如这样,我们今天就来一场交易,今天你放了我,过去种种我们一笔勾销。从以后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路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国舅爷没有倚仗,声音也瞬间压低了些许。这就好像咬人的狗,叫的越欢,事实上越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云霄不屑的冷笑出声,微微挑眉道:“刚刚我家王爷要跟你谈判,你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没有后手了,所以想要退而求其次,允许我们面对面谈判了吗?”
国舅爷一脸的讨好,不断的点头道:“云霄,刚刚是老夫愚钝,但现在老夫想清楚了,不跟你们做对了。只要你今天放过我,你放心,从今以后百米之处,见到你们,老夫立刻闪人。”
国舅爷双眼直直的看着云霄,迫切的等待着答案。他心里笃定,云霄会顾及太后以及皇后娘娘的脸面,放自己一码。然而,云霄接下来的话,却超出了他的预设。
“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云霄做事一向不爱拖泥带水,除了王爷,谁的面子,我都不会给。摇尾乞怜的方法早已经过时,国舅爷还是做好心里准备较为妥当。”先是一顿讥讽,随后云霄弯腰捡起地上缺口的砍刀,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国舅爷。“别看这刀已经出现缺口,但云霄下手极有分寸,不会让你去的太痛苦。”
面对死亡,没有一个人会从容不迫。那缺口的刀锋,滴答着鲜血。国舅爷内心,一阵恶寒。
“云霄……”
“住口!”云霄提起砍刀,指着国舅爷的脖子,无情的说道:“别在想着能够从我眼下活着离开,今天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注定你在劫难逃。”
话音一落,云霄扬手刀落,国舅爷顿时命丧当场。直到死,国舅爷那如同铜铃一般的眼睛也没能闭上。似乎是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云霄扔掉手中的砍刀,向程一景一步步走去。就在他将程一景扶起,搭在肩头之时,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晦暗,云霄知道,很快天就要黑了。晚上若是露宿荒郊野外,不被野兽吃了才怪。他下意识看向身旁,却发现,除了王爷掉落在地的令牌,程一景已经不知所踪。遍地的尸体,云霄翻了个吵,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茫然的望着四周,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担心自己若是一走了之,王爷回来以后会找不到他。可留下来,夜间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出没。万一王爷回来了,没有自己在身旁,出了事,可怎么办?
云霄纠结万分,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马车嘶鸣。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云霄只好顺势躺在地上,等待远处的马车离开。
过了有一会说,云霄听到没有动静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抬头的瞬间,云霄发现,眼前一双女子穿的花鞋闯入了他的视线。顺着花鞋向上看去,朦胧之中,云霄似乎看到了久不见面的魅影。
想了想,云霄觉得不对劲。魅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守在陆江城的身旁保护她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荒山之中,偏又凑巧出现在他的眼前呢?
拍了一下额头,云霄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天还没有黑,竟然就做起了梦。”
魅影见云霄自言自语,又拍打额头,何时见过他有如此滑稽的一面。忍不住,魅影笑出了声音。“云霄,是我,魅影,你没有看错!”
魅影?真的假的?云霄立刻从地上站起,不小心牵扯了伤口,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魅影快速的将云霄扶住,担忧的问道:“云霄,你没事吧?对了,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