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特殊的招待,只是简简单单的作揖,便没有了下文。发现容妃拘谨的站在一旁,皇帝指着自己身旁空余的地方道:“坐吧!”
容妃并未拒绝,而是大大方方的落座于一旁。良久,皇帝开口询问道:“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本以为容妃会因此怨声载道,意外的是,她却十分坦然的说道:“多谢皇上挂念,臣妾在这里一切都好。以前总是前呼后拥,一群人在身前忙来忙去。如今,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睁眼闭眼只要解决温饱,不必提防每天醒来会有人来算计。说实在的,臣妾倒是爱上了眼前的这种生活。”
皇帝从只言片语中,对容妃有了新的认识,经过这么多事,她似乎成熟了很多。过去的她,稍有不满,立刻会闹得后宫鸡飞狗跳,如今的她,性子淡薄,容易满足。
坐了有一会,皇帝准备起身离开。恰巧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闯入了他的视线,“容妃姐姐……”发现有皇帝在,玉贵人立刻装模作样的准备逃之夭夭。没想到,皇帝却认出了她,并在后面叫道:“站住!”
玉贵人背对着皇帝,以至于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但端起的肩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紧张。
“转过头来……”
这时,容妃走上前,为难的说道:“玉妹妹,既然皇上已经发现了你,那就不要再继续隐瞒了,转过头来吧!”
玉贵人窘迫的转过头,行了礼,“皇上吉祥!”
往日装疯卖傻的玉贵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满眼澄澈的目光。
皇帝心中起疑,道:“你……”
玉贵人心知纸包不住火,于是,立刻请罪道:“臣妾之前装疯卖傻,欺瞒皇上,求皇上降罪。臣妾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请皇上听臣妾解释,臣妾真的不是有心要欺瞒皇上,蒙骗大家。”
哪知?皇帝并不听她解释,反而拂袖动怒道:“荒谬!你一个贵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装疯卖傻欺瞒大家。当初朕还有些同情于你,因为涵贵人咎由自取被太后处决,而你作为她的好姐妹却眼睁睁看她离世,受不了此等打击,才每天疯疯癫癫。没想到,你竟然胆敢在朕的面前作戏!”
程一天一生当中,最怕的就是欺骗。然而,玉贵人的做法,无疑是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玉贵人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皇帝冷声喝止,“不必与朕过多解释,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么以后便长居于此吧!”
什么?皇上的意思是要将她打入冷宫,与容妃作伴吗?不,她不要……
“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臣妾……”
皇帝回手将玉贵人推开,玉贵人一时不查,脚裸扭到,瞬间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尘。
容妃眼看着机会来了,自然不愿意错过。虽然在此之前,陆江城已经为她想了办法,离开这清冷的后宫,但衡量之下,她决定转换战略。
“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
容妃动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果然,皇帝迈不开步子了。
转过身,皇帝一脸平静的等待着容妃发表看法。
容妃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的说道:“皇上,有很多事情,并不能光看表面。玉贵人欺瞒皇上固然有罪,但也实属情非得已。如若不然,可能她就要追随涵贵人而去,哪里还有机会禀明事实,还事态一个公道呢?”
此话说来,莫非还内有玄机不成?
元福看出了苗头,意识到不对劲,于是,怂恿着皇帝道:“皇上,御书房里送来的折子还有很多需要批阅,不如我们先移驾御书房,随后在听玉贵人慢慢解释,可好?”
元福的话,起了不小的作用,正当皇帝犹豫之际,玉贵人突然跑上前来抱住皇帝的大腿,哭诉道:“皇上,今天就算您杀了臣妾,臣妾也要把实情讲出来,否则,这个秘密将会永远消失这个世界上,而皇上,也将会一辈子被人蒙在鼓里。皇上,臣妾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但你也应该考虑一下瑾妃娘娘的感受吧?”
谁都知道,瑾妃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经玉贵人提起,皇帝暂时压制住要惩罚玉贵人的冲动。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贵人喜极而泣,正准备将当日的真相和盘托出之际,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流箭瞬间穿透玉贵人白皙的脖颈。血流如注,瞬间喷洒在皇帝的身上。元福站在一旁,险些受其波及。
“什么人?”皇帝极速回头,望向流箭飞来的位置,果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瞬间消失在墙头。皇帝想也不想的抛下元福,追逐而去。对方逃跑的速度似乎是对宫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尽管如此,最后还是被皇帝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杀人灭口?还不将面罩摘下来示人?”
对方并不接话,立刻与皇帝战做一团。担心打斗声引来巡逻的侍卫,黑衣人攻击的方式变得愈发凌厉。然而,一时疏忽,竟然被皇帝取的先机,胳膊瞬间被皇帝的折扇打中,受了不小的伤。
“太后娘娘……”
皇帝闻声回头,却发现自己上当,在回头之际,对方已经逃之夭夭。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对方敢在他面前堂而皇之杀死了玉贵人,那就说明背后肯定有人在撑腰。会是谁呢?
正当皇帝准备返回之际,忽然瞥见草丛里掉落的一只荷包。单看绣功,很难判断出出自于哪个宫殿。但右下角的静字却异常惹人注目,静?难道是……
心中虽然有了方向,但皇帝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杀死玉贵人的黑人就是慈福殿的宫女静怡。
静怡从小在慈福殿长大,深受太后喜爱。小时候,她说想要习武,待长大后就能保护太后。大家只当是玩笑话,也就随了她的心意。但不知道为何,后来她突然消失在皇宫里。五年前在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
这些年,她几乎不在人们的视线范围里活动,基本上会留在慈福殿里的一个偏殿休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不会主动前往主殿。
难道,真的会是她吗?
就在他深思之际,元福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皇上……”
走到近前,发现皇帝望着一个小小的荷包出神,元福并未在意,反而瞄了一眼皇帝的龙袍上沾染的血珠,元福惊的满头大汗,“皇上……”
“朕没事!”皇帝目不转睛的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疑惑禁不住加深些许。
“我们回去吧!”
玉贵人死的时候,容妃何时见过如此大的场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闻声赶来的还有绿竹,发现玉贵人毙命当场,立刻跑到容妃身旁,给予安慰。
“娘娘,你没事吧?”
容妃将头扭到一边,不忍看玉贵人的惨状。“绿竹,快……快扶我回去!”
话音一落,绿竹拖着一脸苍白的容妃进了屋。现场只留下一具死透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中。
陆江城正在院里散步之际,发现魅影一身黑衣,跌跌撞撞的向她走来。陆江城立刻意识到,魅影或许是受伤了。
“绿儿,去把药箱拿来!”
魅影皱着眉头,拒绝道:“不必了!我没事!”
见状,陆江城只好吩咐绿儿,道:“扶魅影进屋,换身衣服在说!”
“是……”
皇帝批阅奏章之际,如坐针毡。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后操控。他知道母后的性格,一直不愿意接纳陆江城,但也没有必要为此害了自己的皇孙啊!
放下手中的奏章,皇帝匆匆的去了慈福殿。
由于蔡嬷嬷中毒而亡在先,桂嬷嬷被皇帝处死在后,慈福殿里,变得异常的冷清。加之最近宫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些妃嫔也深居简出,不在常常留恋慈福殿。
太后不习惯其他人在身旁照顾,无奈,只好将静怡叫来,陪同在身旁。
“静怡,扶哀家起来?”
静怡听命,慢慢的将太后扶起,也因此牵扯了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怎么了?静怡,是哪里不舒服吗?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告诉哀家知道!”
静怡文静的像个大家闺秀,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习过武。“太后,静怡没事!能在太后身旁服侍,静怡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有不舒服的地方,那也很快就好了。”
静怡的话,将太后逗得咯咯直笑。“还是你会说话,总是逗哀家开心,不像皇帝……哎!”
“皇上公事繁忙,静怡相信,皇上也是惦记太后的,只是,皇上他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皇帝来的时候,恰巧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于是,不经通报走了进来。“什么事,这么开心?朕可是好久没有听到母后这么开怀的笑过了,有什么新鲜事,也说来让朕听听呗!”
“静怡见过皇上!”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静怡的胳膊,道:“起来吧!”
“谢皇上!”
“母后……”
太后因为桂嬷嬷的死,耿耿于怀,对皇帝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皇帝今天倒是空闲的很,刚在哀家这里处决了个奴才,转过头又跑来慈福殿,这次,又是谁让皇帝不顺心,干脆一并砍了好了!”
太后因为桂嬷嬷的事情与自己赌气,皇帝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母后,儿臣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处决一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桂嬷嬷偷盗金牌,属于重罪,朕惩罚她无可厚非。”
对此,双方各执一词!太后何尝不知道这是重罪,但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服侍了自己那么久的奴才突然被处决,而自己有心搭救却无力回天,心中这道坎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静怡见状,立刻掺言道:“哎呀,好了好了,太后,皇上好不容易来慈福殿,你就别生气了吗!在说,没有桂嬷嬷在身边,不还是有静怡在呢吗?难道,太后不喜欢静怡吗?”
太后斜视静怡嘟囔起的小嘴,顿时忍俊不禁道:“算了!看在静怡的份上,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了。”
皇帝对静怡投以感谢地目光,有这个小丫头在母后身边,果然解除了不少的烦闷。有她在,也免得太后一个人在慈福殿里胡思乱想了。
虽然桂嬷嬷的事情被一笔带过,但随之而来的事情,也同样让皇帝头疼。
“既然静怡求情,那哀家愿意摒弃此事不提,但皇帝可要答应哀家一件事才行。”
皇帝自然不晓得太后的用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太后轻轻挑眉,波澜不惊的说道:“哀家希望皇帝能够答应,封静怡为贵妃。静怡虽然从小出身不高,但这些年一直都跟在哀家的身边,耳濡目染,并不比哪个妃嫔差。不知,皇帝能否答应?”
“这……”
眼见皇帝犹豫不决,太后微微有些愠怒,“怎么?皇帝是准备拒绝哀家的提议了吗?”说完,太后起身,不满道:“静怡,哀家累了,替哀家送客。”
送客?
皇帝对此感到十分的为难,从小与静怡一起长大的她,看待静怡,更像是自己的妹妹。要他立静怡为妃,那么以后得日子,他要如何面对?
静怡双颊绯红,眼巴巴的望着皇帝,迫切的想要从皇帝嘴里听到答案。
拗不过太后,皇帝只好应道:“母后有心,也要问问静怡是否愿意?”
太后听皇帝的意思应该是,只要静怡同意,他就没有意见了。
侧过头,太后耐心的询问道:“静怡,你的意思呢?”
静怡羞涩的低下头,满心欢喜的抿着下唇不说话。太后见状,有心想要逗弄一番,“既然静怡不同意,哀家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闻言,静怡顿时有点急了,“太后……”
瞧把这小丫头急的,生怕人反悔似的。太后忍不住大笑,道:“那这么说,静怡是同意了?”